裡有一種極度寧靜的喪心病狂,像盛夏裡頭的油亮樹葉,在無風的黃昏翻動不止,發出一片又一片亮亮的植物光芒。母親拉下上衣,蹲下來,摟住了亮亮。
輕聲說:“聽話,乖,你吃媽媽……”
亮亮的抗拒對母親的打擊似乎是巨大的。母親整整一個星期不說話,不思飯食。但她的眼睛卻出奇地變大了,變亮了,彷彿太陽下面玻璃渣的反光,亮亮卻空無一物。最終讓步的是“懂事”的兒子。亮亮趴在母親的懷裡,說:“媽媽,喝奶。”母親驚愕萬分。母親喜極而泣。但母親的乳房裡頭再也沒有一滴乳汁了。說乾涸就乾涸了。對“懂事”的亮亮來說,這既是一份無奈,又是一份驚喜。母親乾涸了。亮亮望著自己的母親,母親的所有傷痕在這個黃昏顯得雜亂無序,像席捲地面而來的旋風,只有中心,沒有邊緣。亮亮說:“媽媽。”母親摟緊了亮亮,失聲說:“亮亮。”
亮亮被母親抱得很疼,她的淚眼望著遠處,說:“你到底離開我了。”
耿東亮抬起頭,他聽不懂母親的話。
高中畢業對耿東亮來說是~次機遇。他必須考上大學。這既是母親對他的惟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