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了四五片放嘴裡大嚼著,香味、辣味、醬味混和的爽口味道讓帥朗頻頻點頭,老店的味道永遠那麼正。邊嚼著,邊流星趕月般地往嘴裡扔著花生米、腐竹,就著二兩裝的白乾,大碗的燴麵上桌時,兩盤菜卻是已經下去大半,再滋滋溜溜和著響聲吃麵,這吃相實在不怎麼雅觀。
別指望吃這玩意能雅觀了啊,吃麵更雷人,本就是鄉土美食,老中州人都好這一口,看那碗就嚇人一跳,足有二十多公分深的大碗,碗口比人的臉盤還大,一個食盤只能端一碗,不管放到那張桌上,接碗的食客俱是眉眼帶笑,先自深深嗅上一氣,陶醉一下香味,爾後是大筷子一撈,一指多寬、半米多長的燴麵條希希律律響著直進了嘴裡,筋軟面滑而且有嚼頭的面,和著一口香醇性溫的羊肉湯,抹一把被辣味催出來的汗粒,吃著吃著就暖流湧身、精神大振,你想不舒坦都不成。大廳裡你瞧一圈,舉桌的食客們不管男男女女,拿著筷子吃著的個個都是愜意一臉,等風捲殘雲放下大碗,仰身靠椅一伸腰背,一抹嘴,呼一口熱氣,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這是中州一道另類的風情,風靡幾十年的風味美食幾欲成了中州的城市名片,那味同嚼臘的盒飯和這東西根本沒法比,帥朗吃得咂咂有聲,偶而咕嘟聲大口咽一口老湯,半碗下肚額頭早沁出了細細汗滴,專心致志的消滅了大多碗,隨手抽了張紙巾拭了把額頭的汗,長長了呼了一口氣,連撥出來的氣嘴唇都有火辣辣的感覺。
吃麵,要的就是這感覺,爽!
拭了把汗,正要低頭,不料被斜對面三兩米開外的一桌吸引住了,背對著自己的是兩男,兩男對面的一女……又是一個頗有看頭的美女,長髮披在肩頭,半黑半黃,臉蛋很白,配著有點彆扭,不過就彆扭也是個漂亮妞,隨意一眼掃過帥朗差不多就能把這號女人定位到“被豬拱了的好白菜”一類。
這個定位準不準吧暫且不說,反正帥朗屬於和好白菜無緣的一類,所以每每看到美女都有類似這種的惡意揣度,反正和咱無緣,怎麼揣度都沒心理壓力不是?
笑了笑,為自己某種隱藏的陰暗心理笑了,又挑了一筷子面正要放嘴裡,不料剛剛一瞥又讓帥朗愣了愣,斜對面那美女正從隨身的包裡抽了個信封似的東西,厚厚的一摞……不對,是銀行發的那種錢袋,很厚,能裝兩三萬那種,一拿一捻,目光似乎掃了傻愣著的帥朗一眼,不過沒在意,把厚厚的錢袋放到了對面倆位男子的面前,笑了笑……倆位背對帥朗的男子像在驗鈔一般仔仔細細看了片刻,放到了桌子中間,看樣是確認了,女人看似很不在意的樣子,隨手收到了小坤包裡,似乎嫌桌面狹小,或者根本沒在意這麼點錢,又隨手掛到了背後的椅角上,一伸手,一個漂亮的蘭花指,說了句什麼話,好像在向倆位男子要什麼東西……
媽的,真有錢……倒外匯的。
帥朗看看穿著入時的女人和倆位西裝男,心裡暗道了一句,就像看到所有有錢的主時那種稍帶點酸意妒味的腹誹。這兒距離國際大酒店不遠,從酒店門口一直到這兒,只要是扎堆的三五個人,碰著看著像目標上來搭訕就是句,嗨哥們,換外匯不?不管你外匯換人民幣還是人民幣換外匯,這些人都接生意,低進高出賺個差價混生活,據說老把式混得蠻不錯,中州靠這生活混飯吃的人不少,不過普通人不是急需一般不敢和這些人打交道,都知道這裡是個半換半騙的黑市。
摸爬滾打了若干年的帥朗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眼睛,沒錯,是換外匯的,把這兒當交易場所了,那倆位男子中其中一位摸索著從口袋裡掏了一摞顏色發暗的鈔票時,眼尖的帥朗霎時認出來了,是美元,票面比人民幣小,一摞互疊著,交易的量不少。
沒理會,帥朗擦了擦嘴只當沒瞧見,保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以前吧心直口快,吃了無數次虧之後學乖了,不管是瞧見路上打劫還是車上劃包,那怕誰當眾非禮美女,只要不是咱老婆,管逑人家幹嘛呢,這年頭活這麼難,惹一事那如省一事。
於是帥朗繼續低下頭,只當沒看見,挾著花生米往嘴裡扔。
只不過有時候你不惹事,事好像就偏偏來惹你……
倆位男子掏出來錢,驗過後接下來就是互換成交……卻不料兌換的美元還沒有遞到女人手裡,那女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那倆小錢似的,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上了帥朗,倆男人個頭高那位訝色回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帥朗只當不知道,漫不經心地端著大碗咕嘟嚥了口湯,直接無視之。無視的原因是,那麼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帥到令美女側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