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把一身黃塵都撣掉。
“孃的,今兒個邪門裡透著玄,風不算大,可塵土怎麼這麼重啊!土地爺也不行行好……呸!說著說著,一嘴砂土,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另外那執著鞭拉著韁的漢子,適時開了口:“老趙,吃這碗飯是天生的命了,就少抱怨,這條路咱們又不是走一天了,怎麼個情形你還不知道麼?走在‘萬安道’上你還抱怨,那走在別的路上的人該怎麼辦呀!你要嫌苦,車裡待著舒服去!”
“車裡?”那姓趙的漢子兩眼一翻道:“你他XX的這不是尋開心麼?誰聽說趕車不在車轅上趕車,縮到車裡跟客人一起舒服去?車裡大姑娘、小媳婦兒,男女老少擠得滿滿的,哪有我的座兒呀?”
他這話一點也沒說錯,後面那輛車不知道怎麼樣,這輛車可真擠得滿滿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男女老少都有,掀開車篷一角往裡看,緊挨著車後坐著的,是四名彪形大漢,個個濃眉大眼,一臉絡腮鬍,長像粗獷剽悍,看上去怕人,一邊各坐兩個,就好像把門的門神。
沒錯,要真有點事,他四個還真管事,你瞧,他四個的胳膊比人大腿都粗,看樣子壯得一巴掌能打死一條牛犢子,那還不管用?
他四個頭戴“三塊瓦”風帽,近領口的扣子都沒扣,袖子卷著,腰裡扎著一條寬皮帶,腳下是鹿皮靴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總之看上去怕人。
可不是麼?挨在他四個身邊坐的那兩個衣著講究,模樣兒像富商的老頭兒,就一個勁兒拼命往這邊擠,生似怕碰著他四個。
兩個老頭兒懷裡各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行囊,摟得緊緊地,生似怕人奪了去。
再往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緊靠著車前坐的卻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兒。
她,穿一身細布襖褲,一塊紗布包著頭,裝束打扮很平常,但不平常的是她的人。
瞧,她約摸廿多歲,有點瘦,但瘦不露骨,那纖小的身軀,隱隱透射著一種常人所沒有的高華氣度,超人的氣質,那雙修長、白暫,十指尖尖的玉手,抱著一個小包袱,小包袱放在她緊並著的兩腿上,絕不像那兩個老頭兒抱得那麼緊。
再看她的嬌靨,那張嬌靨,吹彈欲破,雖然有點白,但那可能由於勞累,雖然有點憔悴,但那也掩不住她那絕世的風華,她清麗如仙,美絕塵寰,那排長長睫毛下的一雙清澈、深邃的美目裡,隱藏著無限的智慧。
任何人看她一眼,在驚為天人之餘,目光會馬上收回去,因為你會覺得她聖潔高貴,目光不敢有絲毫隨便。
她要是看你一眼,你會覺得她那雙目光像兩把利刃,能透視你的肺腑,你整個的人。
她是這麼個人兒,配上她那身樸實無華的裝束,你更會覺得她像一株雪裡寒梅,跟這些人坐在一起,尤其是跟那四個彪形大漢,你會覺得很不調和,油然而生憐惜之感,怕汗珠兒燻了她,也怕車裡的一切沾辱了她。
她微閉著一雙美目,像在假寐,四個彪形大漢之中,有兩個瞅那兩個老頭懷裡的行囊,有兩個目光放肆地一直逗留在她臉上,可是她茫然無覺,清麗的嬌靨上,籠罩著一絲絲寒霜般冰冷。
車裡,沒人說話,很靜。
而車外那兩個趕車的漢子的話聲,卻清晰地傳進了車裡,還用說麼,聽他倆的就夠了。
聽!
“咦!老王,你瞧,我說今兒個邪門兒裡透著玄吧,可一點不假,半天空裡那隻鴿兒,怎麼老在咱們頭上盤旋呀……”
隨聽一個說道:“去你的吧,睜大眼睛瞧清楚了,那是鴿子麼,那是雕,老鵰,你沒見過麼?”
“咦,真的,這隻雕怎麼會是白的,怪了,我長這麼大走南闖北,什麼都見過,可就沒見過白雕……”
那大姑娘猛然睜開了一雙美目,美目中閃漾著一種令人難懂的異采,她是像在想什麼,突然,轉眼望向四名彪形大漢,怪了,一直虎視的四名彪形大漢,這時候臉上的神色洋溢著一片不安,還有一絲絲驚駭。
深深的一眼之後,她收回了目光,目光是收了回來,可是,她輕皺黛眉,又像在思索什麼。
車外的話聲又傳了進來。
“嘿!孃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沒有弓箭,要不然哪,就學那唐朝的廖禮,一箭把它射下來帶回去養著玩兒……”
“別他XX的吹了,就是有弓有箭,你會使麼?”
吹牛的那個笑了,是窘迫的乾笑。
但是剛笑沒幾聲,那笑聲突斂住了,隨即換上了詫異而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