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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戛然而止。
外面的天色正黑，夜色織成的輕紗蓋住了這座城，皎潔的月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千姬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她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睏倦中，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身側是兩面宿儺勻稱的呼吸聲，打在臉上癢癢的，她不太舒服地翻了個身，改成背對著他的睡姿。不料，睡夢中的男人一把摟住了她的腰，並往他的方向帶了帶，兩人間的間隙瞬間蕩然無存。
她稍微扭動了一下身子，調整成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回憶起剛才的那個夢境，千姬第一次瞭解到生前的自己和父親之間的微妙關係，難怪她沒興趣瞭解和他父親有關的事。
儘管僅僅是冰山一角，但稍加思考便可得知，受盡寵愛而變得驕縱任性的城主之女只不過是浮於表面的假象，實際上只是城主為了順利把她賣一個好價格而做戲做全套。
假若商品是備受寵愛的掌上明珠，一定能比不受重視的普通子嗣交換到更多的好處。
啊，她太困了，腦子有些不清楚了。
應該是“聯姻”才對。
管它是什麼，反正和現在的自己無關了。
她反倒是好奇被打斷的夢境後續，當時的兩面宿儺聽到後是什麼反應，難不成他真答應她了？
……那應該叫入贅吧？
千姬在心裡迷迷糊糊地嘀咕著。
或許是飲下兩面宿儺的鮮血的緣故，她比往常更睏倦，她閉上了眼睛，沒多久就被睡意拉入了夢鄉。
……
“——所以，你究竟答應嫁給我了嗎？”
兩面宿儺手中的木梳微微一頓，幸好他的力道控制得很精準，否則準能扯斷幾根千姬的黑髮。
要是那樣就麻煩了，估計她會疼得忍不住哭出來，然後用軟綿綿的拳頭惱怒地捶他。
兩面宿儺沉默了片刻，忽略了這個奇怪的問題，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又夢到了？”
“嗯，難得不是噩夢。”千姬眉眼彎彎，找回一點和兩面宿儺有關的記憶都能讓她心情變好，但她沒被帶過去，繼續追問道，“但我沒聽到答案就醒了，當時你是怎麼回答的？”
兩面宿儺：“……”
他不懂她的執著。
他語氣平平地說：“記不清了，大概是說你腦子出問題了。”
一個不怎麼意外的答案，但聽著一點也不爽。
千姬手持銅鏡，盯著鏡中的兩面宿儺的表情，令她失望的是，他看起來和他的語氣一樣毫無波瀾，也沒有繼續和她說些什麼的意圖。
——這種情況，難道不應該反過來向她求婚嗎？
可能他覺得無所謂吧。
雖然她也覺得無所謂，畢竟以他們之間的親密程度和羈絆，根本不需要這種可有可無的關係，她相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但是……但是她討厭不解風情的笨蛋！
就像心意相通的戀人們仍就會向對方訴說愛意，而對方也會用言語回應這份愛意，哪怕心知肚明卻依舊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向對方重複“我愛你”，並能從早已知曉的事實上獲取快樂與幸福。
這就是甜言蜜語的威力。
但兩面宿儺不會。
千姬仔細回憶了一番，別說“我愛你”這種直截了當的告白了，就連委婉一些的情話他都沒說過。
……真的誒，一句也沒有。
他也不是沒有向她表達過愛意，但說出來的話要麼帶著刺，要麼充滿血腥暴力，一點也沒有黏黏膩膩的甜蜜。儘管她也很喜歡，但這樣根本不夠。
她從不是那麼容易滿意的人。
兩面宿儺突然一陣惡寒，他感受到一道幽怨的目光釘在他的臉上，來自他家姬君。
他把木梳放到一邊，扯了一根深紅色的絲帶，隨意地系在她的髮尾：“怎麼了？”
“宿儺。”千姬放下銅鏡，轉過身子，漂亮的金眸直勾勾地盯著兩面宿儺，彷彿不得到滿意的答案就不會罷休，“我想聽你說一些能讓我開心的話。”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他對千姬這種突如其來的莫名要求習以為常了，更巧的是，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被她這麼要求，而是無數次面對過這個想要刁難他的難題。
嘖，她怎麼又受刺激了？
他都耐著性子回答了那個蠢得要死的問題，她還有什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