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出乎人們所料,市委、市政府領導非常通情達理,不但沒拘捕、責罵、批評、反感她們,而是耐心地傾聽她們的意見,很同情她們。臨近春節,由財政出錢,每人給了二百元錢。讓過年有餃子吃,有菜吃,有肉吃,有新衣穿。離休幹部工資由財政包乾;退休工人由社會養老保險解決;下崗工人由社會勞動保障局統一安排再就業,直到退休。上訪成功,全廠工人欣喜若狂,過了一個好年。
就這樣,老爸離休,老媽退休,她因年齡不到,繼續安排崗位工作,到退休年齡再轉入社會養老保險。她的工作崗位就安排在市委掃大院。
永興不甘心,說他在市委樓上上班,侍候市委領導,而她在市委掃院,簡直是在給他難堪。他想把她的工作從玻璃廠調出來,調進機關或事業單位,吃財政,走走後門,搞個小特權,把“玻璃飯碗”換個“鐵飯碗”。還說,調動申請市委書記已批了,在人事局辦理哩,讓她耐心等待。 。。
第十章 清潔女受辱 下崗人打工(4)
第二天早上,劉軍香她們幾個人又掄著大掃帚掃院。忽然聽得那邊說:“喂,老摳,又撿錢哩!撿了幾個瓶子?”
她停住掃帚往那邊一看,一個也是掃院的老蘇和正在撿礦泉水瓶子外號“老摳”的開玩笑。
那老摳也不因老蘇叫他“老摳”而惱火,嘻嘻地笑著高高地舉起了拳頭。拳頭就是十個的意思。
老蘇又說:“啊呀,發大財了,今天請客!”
“嘻嘻,發什麼大財,一個一毛錢,十個瓶子賣上一元錢,我的娃娃們還等著要錢哩!”老摳仍然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放下裝瓶子的塑膠袋,掃起院來。
她也聽說過,老摳家裡經濟很困難,原來是一個什麼公司的工人,下崗了,老婆原來也是一個工廠的工人,有什麼慢性病,也下崗了。但寒門出貴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學習非常好,一年一個,雙雙考上大學。儘管在學校貸款,社會資助,但經濟負擔還是很重。老摳每天第一個早早地來到市委大院。白天,市委大院停滿了小車。本機關領導的小車和外地來辦事的小車。司機在車上喝完礦泉水瓶子就扔在院子裡。老摳瞅準了這個機遇,在停車場、草坪等各個角落都轉個遍,撿些礦泉水瓶、硬紙片,回家時帶在三輪車後,集中起來,然後到收破爛的地方賣錢。她還曾聽老蘇跟老摳開過玩笑,說老摳有幾份工作哩!來市委大院,別人是騎腳踏車,而他是蹬三輪車。有客人時,他就拉客人,三塊兩塊掙幾個,沒有客人時,他就沿街翻垃圾筒,撿垃圾。
“老摳,快把你的大學生叫回來吧,念啥書,你看劉軍香哇這不是大學生,不是也喝了一肚子墨水,這不是和咱們一樣,每天掄大掃帚!”老蘇又笑著和老摳對話。不過這次連她也牽扯進去。老蘇又扭過頭來,詭秘地向她眨眨眼,問道:“軍香,你說是不是?”
她一時被老蘇問懵了,不知該如何回答。回答有用嗎?自己這不是現身說法,分明是沒有用;回答無用吧,肯定是不對的。想了一下說:“還是上學對,現在大學生一畢業,在大城市打工,一個月掙幾千塊錢哩!”
那老蘇嘴上花麻嘹嘴,灰說溜道,實際是個熱心人。說:“香香,你這是大閨女討吃——死心眼!你不會也去打工?全市有名的 ‘玻璃會計’,哪一家用你還不給你幾千塊錢?現在好會計可吃香哩!”
她笑著說:“我也想過,這養老保險也重要,再過些年,我歲數夠了,還不全靠這養老保險。”
老蘇說:“養老保險和打工又不矛盾。這裡掃院,你去僱一個拉三輪車的人頂替,一個月有三百塊就行了,這裡不是給你交了養老保險還給四百塊,你還掙一百塊。你在外邊找工作掙得工錢全歸你,你這大會計,少說還不給一、兩千工錢,這還不好?”
她笑著說:“老蘇,天下這等好事沒咱的份,咱不要把這四百塊錢的工作丟了就行了!”實際上,她是等待永興給她調工作哩!這可不能隨便跟人說。
她的確也打過這樣的主意。問過幾家公家單位,人家都有會計。又問過幾傢俬營企業、商店,老闆摳得很緊,一天坐班工作十來個鐘頭,只給五、六百元。這掃院雖然只給四百元錢,可主要在早晨,大部分白天都沒事。所以她沒去打工。
老摳也停住掃,插進來說:“那天我去大眾超市,見門口就貼著一張招聘會計廣告,你去詳細看看,不知行不行?如果要僱蹬三輪車掃院的人,我給你僱,我認識幾個蹬三輪車的人,給他這份工作,他還得給咱說好話,請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