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奔弓在心中無奈地嘀咕著。
“為了讓我有最健康的身子,族裡的大夫打我出生起,便替我制定何種年齡、何種節令,以及每日該食該飲的膳食種類、分量和時刻。而今晨我醒得較平時晚了些……所以不該再午睡了。”
秋淡月平和地解釋著,但想起是因為昨晚與他翻纏一夜的關係才導至今日的晏起,她的小臉不禁又紅了紅。
“這麼刻板的日子不覺得難捱?”從小到大都這麼過日子?嗟!哪來這種莫名其妙的鬼規矩?
秋淡月有著挺直修長的筋骼四肢,以及緊緻結實的肌理膚肉,鍾離奔弓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子的確是被養育得穠纖合度。
“自小習慣了,也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言下之意,這般的度日方式非己所願,只是全因族規難違。
鍾離奔弓漆黑的眸底悄悄閃過一絲憐惜,但他仍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我猜,你一定沒吃過那種只要吃了一口,肚子就會飽得吞不進半粒米,既甜又膩得讓人就算生病,也非想要一吃再吃的紅漬糖?”“紅潰糖?那是什麼?”
被勾動好奇的如水眼瞳忽地顯得晶亮,使得秋淡月一張小臉先前的委靡一掃而空。
“那是一種拿在手裡會沾得手指頭全張不開,含在嘴裡舌齒唇腮也都黏糊在一塊,小孩子哭鬧三天三夜非得吃著了才肯罷休的糖裸子。”他邊嚥著口水邊說明的模樣,更是極具引人垂涎的誘惑力。
晶瞳膛得更大了,秋淡月也有股想學小孩子賴在地上踢腿哭鬧三日夜的衝動,她可是很想嚐嚐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不過呢,那種又甜、又膩、又黏牙、又沒營養,吃了對身體沒半點好處的糖粿子零嘴,想必你們族裡的大夫是不許你吃的吧?”鍾離奔弓咧嘴笑出一口潔白的牙,壞心地瞅了她那滿臉嘴饞的模樣一眼,然後又嘆了口長氣,佯裝著遺憾的神情說:“更別提沒人抗拒得了的歡喜臨門糖、方角子軟糖、紅心果子糖、蜜味棉糖、夾酥鬆糖……”
聽著他細數她未曾聽過的食物,秋淡月忍不住撇了撇小嘴,心裡突然湧上既委屈又難過的情緒。
她心想著:自己再活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而臨死前竟還讓自個兒的日子過得這般可憐,這豈不是太悲慘、太淒涼,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不成!一定要讓自己任性一回,至少……也得吃過那種聽起來很誘人的糖粿子再死,才不枉此生嘛!
“鍾離少爺,沒關係的,我……我是可以吃你剛剛說的那些糖粿子的。”她以充滿期盼的神情小小聲地開口要求著。
此刻即便是給她再貴重、再價值連城的寶玉珠環,她也不要,她現在滿心只想嚐嚐那種對身子沒啥好處的糖粿子。“奔弓。”
都有過親密關係了,還喊他“鍾離少爺”?鍾離奔弓板起臉極是不悅地悶聲糾正。
“呃,奔……奔弓,我可以吃你剛剛說的那些糖嗎?”秋淡月沒有節操地馬上改口。
為了能吃到那種誘人心癢難耐的糖粿子,現下要她喊他什麼大富大貴的名字,她都二話不說的願意。可以嗎?
她選擇將心中習慣性浮出的疑慮忽略,反正族理的大夫也沒跟著她來到飄鬱苑,好日夜監視著她吃些什麼,現在只要想辦法填住圓圓的嘴,要她幫忙保密,別讓族理的人知道就行了。
鍾離奔弓咧出一抹愉悅的嘉許笑容;嘉許她對自己改了稱謂,也嘉許她勇敢的嘗試以往被禁止的行為。
沾滿糖水、糖粉、糖膏、糖膠、糖蜜、糖霜的乾果、鮮果、甜瓜、蜜餞、糕餅,以及各式各樣軟的、硬的、烤的、烘的、蒸的、煮的、煨的、炸的、拔絲的零食甜點。此外,當然還有許多種類的糖,糖水、糖膏、糖絲、糖綿、糖片、糖珠、糖塊、糖串,以又圓又大又深的大皿、大盤擺滿了一桌,而且還臨時移來了幾張几子繼續擺滿。
秋淡月被整室的糖香味,給沁得全身毛孔一個個全都張了開來,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喜歡甜味的東西呢!
“小姐,鍾離少爺交代過圓圓了,說是讓小姐放心大膽的吃,即是吃到吐,吃到拉,都沒關係。鍾離少爺還說小姐一定沒吃東西吃到肚子撐到吐過、拉過,而有點新鮮體驗也是件有趣的事。反正鍾離少爺特意自城裡請來好幾位大夫在飄鬱苑住下,等著要替小姐診治肚疼不適的毛病呢!”
圓圓瞠著一雙大圓眼,死命盯著左邊几上的那盤糖霜惹桔餅。
“哎呀,他那人也真是的,口無遮攔的跟你胡說些什麼呀!”秋淡月難為情的紅了紅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