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到空氣中輕微的由遠而近的波動,然後白影一閃,清香撲鼻,他已落入熟悉的懷抱之中。
他連忙摟緊面癱爹的脖子,面癱爹施展絕妙的輕功,閃身已在半里之外。
“追!”
身後傳來遙遠的低喝,龍寒凜如一縷青煙飛遠。直到奔出郊外藏馬的地方,龍寒凜才停下。
“爹爹,沒受傷吧?”龍烈連忙問。
龍寒凜搖了搖頭。
龍烈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得手了嗎?”
龍寒凜微點頭:“快些離開。”語畢,面癱爹就將他抱上馬。面癱爹上馬時卻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龍烈臉色大變,上下掃視他:“爹爹,你是不是受傷了?”
“並無。”龍寒凜神情淡然,翻身上馬。
龍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脈搏。他雖然不懂醫術,但習武之人通常都可從脈搏中感覺到內力的流動。
他立即察覺到面癱爹的脈象有異,不由得又急又氣:“回城找大夫!”
面癱爹卻抱緊他,一夾馬腹,馬兒立即嘶鳴一聲,飛奔出去。
“停下,你停下!”龍烈心亂如麻,像發了狂似的拼命掙扎。面癱爹的雙臂卻如同一雙鐵臂,半分也不放鬆。
轟隆——
夏日陣雨侵襲,片刻就將兩人淋溼,烏雲滾滾的天空下瀰漫著一片灰濛濛的霧氣。
“放開我,放開我……”
“乖一些,有追兵。”
龍烈眼尖地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山洞。
“爹爹,你停下,我有辦法,快停下!”
片刻之後,龍烈躲在洞口的草叢後面,看見一隊人馬在雨霧中急馳而過,馬蹄聲漸行漸遠。
剛才他靈機一動,與面癱爹一起下馬,踩在草地上,沒有留下腳印。隨後,他讓面癱爹用他們的衣服包裹了兩塊大石頭綁在馬上,將馬趕走。追趕的人看到泥濘中較深的馬蹄印,一定不會想到他們竟然還沒有走。
他鬆了一口氣,回頭一看,面癱爹盤膝坐在地上,冷峻的臉蒙上一層黑氣,像是在烈日下暴曬過幾天一般。
他知道,是面癱爹中的毒發作了。但他卻毫無辦法,如果他的身體不是孩子的身體,他可以強行將面癱爹扛去城裡,但是,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沒有解藥,面癱爹會怎麼樣,他根本不敢去想。
“爹爹,現在返回城內應該不會有問題。”他跪坐在面癱爹身邊,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不可。”龍寒凜言簡意賅。
龍烈忍著怒氣道:“你留在這裡,我進城找大夫。”
這一次,龍寒凜沒有再開口,而是直接將他拉到身邊,按著他坐下,冷聲道:“烈兒,莫任性。”
龍寒凜沒有聽到回答,卻聽見低低的嗚咽聲,驚訝地側首,只看到孩子的後腦勺,這個孩子竟然……
“那你說,到底怎樣才能救你!我,我不想讓你死!”龍烈噌地站起低吼,眼中波光閃閃。
龍寒凜默然,片刻後,淡然道:“是本座大意。本座已服過解毒丸暫壓毒性,此毒雖烈,但兩天之內不會有事。本座內力深厚,調息之後便帶你離開。”
龍烈驚恐地瞪著他,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那兩天之後呢?
龍寒凜默默看他半晌,勾了勾唇,竟像是心情大好,隨後用大掌抹掉他的眼淚。“傻。”
龍烈小手使勁一揮,將面癱爹的手拍開。面癱爹垂下眼簾,不再看他,兀自運功調息。龍烈緊張地站在一邊,一動也不敢動,唯恐打擾到他。
“噗——”龍寒凜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突然變成了黑白色。
“爹爹——”龍烈尖叫一聲撲過去,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洞外,雨仍然在嘩啦嘩啦下個不停,掩蓋了天地之間其他的一切聲響。龍烈只覺得好安靜,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天地之大,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獨立。看著面癱爹一動也不動的身影,心底的恐慌幾乎能將他吞噬。
對了,運功逼毒!
他的內力雖然遠比不上面癱爹,但廖總勝於無!他艱難地將面癱爹扶起,雙手掌心貼在他背後,將自己的內力緩緩注入面癱爹體內。然而,直到他的最後一絲內力流乾,面癱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若非尚能感覺到他的鼻息,龍烈幾乎真的會以為面癱爹已斷氣。
“爹爹,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