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猶猶豫豫的怎麼能把事情說清呢?要是寅大在隔壁就好。又是一陣沉默,而且是長長的沉默。
張作富把腰挺了挺,透過兩眼的餘光,他發現桂花正在偷偷看自己。“那我給你打盆水來,洗了,休息吧。”“桂花,你能不能再坐一會兒?”“難道我是你班裡的兵,聲音大得像下命令似的,你愁隔壁的人聽不見啊。張作富同志,這是給你那位文書戰友買的背心,背心裡面還有一條領襯,是給你的,襯衣的確良軍裝的上衣領口,效果不錯。”桂花給他遞過來一個栗色紙袋。張作富把領襯拿出來。這是一條白色棉線勾織的約三十五公分長三公分寬的長條帶,條帶長長的邊上勾出了勻稱的波紋形狀的碎花。此前他見過李澤寶副連長有一條襯在臉口上,把風緊扣一扣,露出那麼一點點白,挺提神。“你手真巧。”張作富有些激動,第一次用眼望著桂花。面前的桂花眼亮亮的,臉色在白熾燈的襯映下,紅得像還未成熟的蘋果。“都不知道感謝一下。”“怎麼感謝呢?”張作富說完,心狂跳不止。停了一會兒,再看桂花。桂花這回用亮亮的眼望著他,半天沒眨。張作富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從挎包中掏出一支雪蓮:“這是我去年上山採的,送給你吧,算是對你的感謝。”“你就不能說點兒別的嗎?比如領襯很漂亮,我很喜歡,襯在領上,戰友們會說好等等。”就在張作富傻站時,桂花把眼收回去,坐下來,輕輕地說。“我不會說話。”“那你就學譚兵啊,惜言是金,也很招女孩子喜歡。”桂花笑了起來,笑得像一棵掛滿黃黃碎花的桂花樹。張作富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心窩,這就是戀愛嗎?這就是我在信中問過的那個想不想我的女人嗎?
“桂花同志,我能問一句話嗎?”張作富提出要求。其實,不就是他跟桂花兩人嗎?問什麼難道還要徵求意見。可見,想跟桂花結婚的張作富在戀愛的海洋中划著船,到如今別說碼頭未找到,連棹恐怕還在木匠手中盤啦。桂花只把眼看著張作富。“你想我嗎?”“你自己體會吧!”桂花說完就要走。張作富不知從哪兒學來一句北京話:“別,別走呀!”
第十一章:上下同欲者勝
張作富一到連隊,就脫下了那套第一次穿的新棉罩衣,隨李望清和排裡一夥人到隧道去了。他們走在雪已經開始融化的因為雪下了又被推、推了又被下的迴圈往復已經形成一個斜簷有七、八米高的冰槽中。這冰槽比電影中楊子榮同志穿林海爬雪原還多幾分氣派。
“山下蘋果花兒開了嗎?聽說新源盛產蘋果呀!”李望清走著,問張作富。“蘋果花兒開,什麼樣啊。”“應該快開了吧。去年秋天我到那拉堤開會,團裡組織我們參觀七師的步兵連隊,七師門前是老百姓大片大片的果園,踮著腳尖兒也望不到頭,我們走在路中間,把手伸出去,能摸到紅紅的蘋果,渾身上下都被蘋果的清香裹著。當時,我就想,要是春天花兒開了,這些含蕾時外皮略帶粉紅,開了後,白、粉的花片相間,花蕊成細針狀被毛絨絨的花粉是浮著的花兒互相定格的露著笑容,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美麗啊。”“喲!排長今天心情不錯啊,沒想到你心中還盛開著蘋果花兒啊。”譚兵一向少語,也被望清的蘋果花兒啟用了。
“關於蘋果,我還沒說完啦。還是在七師,我聽說伊犁種蘋果的維吾爾人樸實得讓你以為走進了共產主義世界,蘋果收穫季節,戴著紗巾的婦女們燦爛地笑著,把蘋果堆成一堆又一堆,就在路邊兒等著,你去買吧,五分錢一堆,你給兩毛,如果是四個五分的幣,擔當賣主的維吾爾婦女看看蘋果,又看看你,再看看手中的錢,把幣放在一堆蘋果又一堆蘋果上,等放完了,收起來,買賣就完成了。要是給她一元的,她會望你笑半天,不知如何好。那一個蘋果堆可不是幾個蘋果,一堆可以裝滿讓你費老勁也提不起來沉甸甸的柳條筐。“排長,你沒編故事吧。”潘天明說。“編故事?你去問問到過伊犁的老兵,說不定他們親身經歷過哩。”李望清說著,快步往隧道走去。潘天明心想,到玉希莫勒蓋四年了,還沒下過山哩,要是蘋果收穫季節也像張作富一樣被派到新源去拉軍糧,怎麼也得買一堆蘋果。坐在小馬紮上,看著維吾爾大嫂,說著或學著維吾爾語中簡單的話,把甜甜的蘋果吃個夠。
不知什麼時候,董寧送到八連的那隻耳朵上尖下寬的右腿腳腕處有一圈兒白毛的半大狼狗跟著李望清他們跑了上來。張作富跑去趕這隻因為腿露白而被肖平取名雪豹的狗:“回去,回去。”雪豹向前一衝,摔倒了。“真他媽的滑。”李望清說。“黎兵不知怎麼搞的,讓雪豹跑出來,要是丟了,肖連長還不訓死他。”李望清非正式場合還是稱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