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玩似的。那天你們連隊的洞口塌方,團指從上到下傳著訊息,描述著情況,有些人吃飯猶猶豫豫的。炊事員往飯桌加菜,沒有一個應聲。左團長端著碗,像沒事兒似的,吃完飯,就睡去了。薛總有急事兒找他,警衛員小余說‘薛總,你讓首長睡吧。他的覺,一天就兩陣,中午飯後迷糊十幾分鍾,醒了,首長會立馬爬起來。到了晚上,要麼通宵達旦地看報、打電話、批檔案,有時還開會,到連隊駐地看;要麼就安安靜靜地睡。首長時間也就幾小時,醒了,立即起床,我也搞不清楚,首長的“覺”都跑到哪兒去了。’“
“我們哪兒能同左團長這種高人比啊!”“我也想睡呀,想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甚至想睡著做一堆夢。可是,往連部門口一站,什麼覺呀、困呀,都沒了。尤其到了玉希莫勒蓋,駐地、工地,工地、駐地連成線,各種各樣的事,圍繞著工地主線組成一個複雜的機器,不停地轉。腦袋裡想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掉鏈子,尤其在自己這個心臟位置上掉鏈子。”“不會的,怎麼能說出掉鏈子的話。肖平你已經努力了。但眼下,不管怎麼想,我覺得你都得再努一把力,否則,將會前功盡棄。”“當兵的爭的就是一口氣,要有尊嚴不假,沒有尊嚴談不上一口氣。但這尊嚴是個看不見的東西,從哪裡來?錢買不來,何況當兵的就那幾個津貼。尊嚴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心靈的慰藉,守住它就守住了做人的法則。當連長的,也有尊嚴。有的時候,財富不只是錢,道德也是一種財富。為了八連的兵,你肖平也要有起碼的尊嚴。”王建平從尊嚴的角度談到了肖平目前面臨的景況。肖平從王建平的話中也聽出了含義。
“年終總結後的常委會要議幹部。。。。。。”“不管你怎麼想,我覺得你都得再努一把力。”肖平半天沒吱聲,他把王建平的這些話互相連線起來,不就是“肖平,你不是想升一職嗎?升了這一職,在農村工作的妻兒就可以隨軍吃商品糧了,你也可以做一個營級幹部,說話辦事兒,氣也就足了啊。”肖平想到這裡,準備把心裡的話倒出來,同王建平一同商量。人家王副參謀長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掐著藏道,就是不地道的男人了。於是,他對王建平說:“我肖平已經三十多了,再不幹,就沒幹的機會了。我這個連長總不能站著位子不挪窩。我一直在思謀著八連承擔的任務,希望整合所有的資源放手一搏。”肖平說完,心裡輕鬆了許多。搏,這是必然的,尤其像在天山從事這樣的國防工程,不搏,沒有出息;搏不好,水平低。只有搏出彩來,當這個連長腰才能直。否則,憑什麼是自己站在幾百人的面前講話呢?憑什麼全團那麼多工兵連,就我肖平同餘喜財在玉希莫勒蓋?我肖平要當硬漢,即使累得直不起腰,身板兒也要挺直。
王建平的腿被一砣草纏住了,用隨身帶的刀在割。別看草尚未枯黃。割起來,還真不容易。過些日子,派些兵來,把這草割些回去做床墊,既軟又暖和。王建平用勁兒割著草,想著就地取材。“肖平,你剛才的話說到點兒上了。再不幹,你還真是沒機會。不是說你沒能力,不幹了,而是你年齡大了,後面的都頂上來了。你看餘喜財,才二十九歲,也當了兩年連長。如今,餘喜財的連隊一帆風順。同在一條隧道,幹同樣的活,裝備和兵力配置幾乎同樣,關鍵時刻論功行賞,靠是死扛。你可得拼過餘喜財。我王建平不是說餘喜財不好,也沒有瞧不上他的意思,你們都是168團的連長嘛。我是對你瞭解。瞭解,就好說話了。”“副參謀長,來隧道前,聽人說,你是老中青三結合坐飛機上升起來的幹部,每個崗位屁股還沒坐熱就往上爬了。同你接觸這段,你的所作所為,表現出了一個年輕幹部難得的素質,發展下去,168團今後是你的。”
“肖連長,什麼時候學會拍人了。當年輕幹部,眾人都盯著,做好了,理所當然,做不好,招來一身的怨恨,當這樣的公眾人物,累。”王建平吐出了心聲。你想,年紀小小當了領導,當領導可不好玩,沒有三兩下子,玩不轉部隊,瞎了。玩轉部隊,靠什麼?能力。沒有一定的經歷,哪兒有超人的能力。年輕幹部沒有積累能力的相應過程,心裡想甩開膀子幹,也有充盈的精力。可是,光靠熱情做工作,有時會帶來更多的負面效果。年輕幹部有由組織的培養,領導點撥。但組織還得培養其它人,包括不是年輕的一大批幹部。領導點撥,點撥的也是原則。無論在哪個崗位,尤其是處於一把手這樣的崗位,平時處理的就是日常事務,用的是經驗和智慧。同樣是一件事,處理的方式不一樣,結果差異很大,弄得不好,甚至向事物的反面發展,等事情出來了,亡羊補牢,影響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