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出精兵。這是司務長前天拉糧時給我帶回的一包莫合煙。黃黃的,成色不錯,抽著有勁過癮,你就拿去抽吧。”“沒想到你肖平也來這一套。咱們都是玉希莫勒蓋的難兄難弟。”“這麼吧,煙你勻一半給我,其他你就不要多說。你這團長信任得不能再信任的八連連長到我這裡來,你不說,我也知道其中的意思。”“那就拜託了。”肖平謝絕了杜海平的挽留,馬不停蹄地趕回連隊。從北口回到駐地,肖平又爬了三個多小時。看來,從北坡往玉希莫勒蓋頂部,路更陡也更難走啊。
飛線施工專題會議在連部會議室展開。肖平會前對參會的人宣佈了一條規定:“從今往後,八連開連務會,不準抽菸。作為一連之長,我帶頭履行。”議題之一是研究進度問題。李望清介紹,藥室擴充進度受阻,關鍵問題是放炮後硝煙難除,扒碴隊集中了全排精兵,但隨著洞口往深往大,人力明顯不足,這個問題請連長解決。李澤寶說:“我建議在全連範圍內組織扒碴隊。能否在最短時間內把石碴從洞中扒出來,為掘進的風槍隊提供作業面兒,是飛線作業的當務之急。我還建議,給扒碴的同志們增配過濾口罩;增發帆布手套;如果有可能,連隊可否專人給飛線施工人員送些開水,尤其是扒碴隊的同志,他們應該喝上開水。”從連部下去的張作富說。“連長,這麼著吧。我負責完成張作富的建議。”在會議桌角邊做著記錄的寅大發言。“看來大家的信心十足。你們看,連張作富和寅大這樣的勤務兵也在想著連隊的大問題了。”肖平激動地說。
會議室裡短暫的平靜。李望清突然站起來,用半生不熟的帶著濃重的孝感腔調的普通話說。“我建議連隊批准我任扒碴隊隊長。我的理由是:我是今年入伍的新兵,呼吸道受到塵埃的汙染少,較老兵們經得起更多的塵煙折騰;我個大手長,扒起碴來範圍更廣;三嘛,我年輕,既沒結婚又沒物件,累死累活只是一個人的問題。”李望清說完也不坐下,參會的人都被李望清的第三句話逗樂了。如今的新兵膽子真不小,連這種話也敢在連務會上說。“好吧,全連公推扒碴手吧。”肖平宣佈決定。
八連還算好運氣。飛線藥室擴充工程作業面兒,是典型的石灰石,這些青色的石塊兒大得無邊,從剝開一層不厚的風化巖開始,風槍手們就感到格外的帶勁兒。你想想吧,這些在深處成長起來的工程兵已被隧道里的泥類石、冰類石搞得焦頭爛額,他們都是二十郎當的小夥子,身體又是棒棒硬,誰不想在這冰天雪地、燃燒青春火焰的玉希莫勒不著邊際有所作為!現在飛線作業的隊伍,把焦點集中在李望清身上了。他是扒碴隊隊長。李望清把口罩倒掛在胸前。這種口罩,過濾層是一層厚厚的海綿,口罩的嘴是個倒喇叭型,朝嘴的面兒地大,捂得老長,帶著,你還以為是防化部隊哩。
“副連長,口罩礙事兒,戴著它,氣更加喘不過來。”“是呀,不戴,恐怕更不好辦,硝煙那麼多。時間稍長,人會被薰暈。”“那怎麼辦呢?看來,我們只有拼了。”又是一組炮聲。這一組炮聲悶悶的,讓你感到一股凝重的壯美。“望清,這組炮效果一定好。”“建平副參謀長真有兩下子啊!按照他的意見定位炮眼兒,藥量比原來還小,炮眼兒也不比原來大,成果卻是以前的兩倍,難怪他三十歲就當參謀長哩。”“排長,哦,對不起。”“對不起,李副連長,你已經當副連長了,我還在喊你排長。我觀察了,你心細,人又善,在部隊,前途大大的有。”李澤寶望著自己的愛將:“農村孩子,能穿四個兜就很滿足了。哪兒想什麼前途大大。我的父親在我當兵時曾對我說,一定要當得出人頭地。當時我不知道出人頭地是個什麼意思。父親就解釋說,‘出人頭地就是巴望你在部隊混成一個用牙籤刷著牙,板著手,在人前邁著八字步轉,讓人見了避著的人。’我當時頂撞父親,那種人是國民黨兵痞子,解放軍裡沒有這種吊兒郎當的人。父親就解釋。”“喲,副連長,你父親還挺有意思的。”
“現在想一想,父親的話也沒什麼,不過希望我有出息罷了。當老人的,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到哪裡都能幹大事兒。說實話,當兵出來闖,對於當兵的人有很大的精神壓力,選擇了當兵這個行當,就是選擇了黨爭。大家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大的只有二十一、二歲,更多的只是十七、八歲,有些小的甚至只有十三、四歲,這麼一幫了集中到一塊兒,誰不想做雷鋒、楊子榮,你說不是競爭是什麼?”“是啊!當兵不到一年,我體會到了,體會到了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真諦。我們在新兵連時,天不亮就有人起來掃院子,稍微晚一點兒,廁所都沒你掏的份兒。分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