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燭火搖曳,將男人的臉籠在一層橘黃光暈裡,有些看不真切。
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並無過多震驚。
“為何這樣說?”執起竹筷,夾了一些米飯送入口中,緩緩咀嚼,他面色如常地問向她,那口氣淡然得就像是問今天夜裡吃了什麼一樣隨意。
“你就說是不是?”
男人睨了一眼她,又垂眸夾了一片菜送入口中,問道:“他告訴你的?”
夜離當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陌千羽麼。
“不是。而且,他也絕對想不到你頭上。”
“哦?”男人眉尖一挑,似是來了興致,將手中碗筷放下,凝目看著她:“說來聽聽。”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首先,巧黛是太后的人,不是你的人,這一點很明確,所以,他要懷疑,第一個懷疑的人肯定是太后。”
“嗯,”男人點頭,眸如琉璃,“其次呢?”
“其次,昨天早上戒坊一出事,你跟我就離開了京師,去了廊縣,沒有作案時間。”
昨日,她還一直疑惑,他突然帶她廊縣走一趟是為了什麼,而且什麼都沒有做,早上就回來了。
起先她還以為是這個男人不想她去找陌千羽,現在想來。
原來是為了製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據。
“分析得頭頭是道,你不在大理寺或者御史臺當值,實在是可惜了。然後呢?”
男人看著她。
“這兩點足以讓皇上懷疑不到你的頭上來。”
“那既然他都懷疑不到我的頭上,你又作何那般肯定是我做的?”
“因為這世上只有三個人可能會救我大哥,一個太后,一個皇上,還有一個就是你!”
男人怔了怔,輕輕一笑:“太榮幸了,竟然能跟太后皇上齊名。”
而夜離卻沒有逗笑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這個男人,那麼很多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
譬如,他是不是已經發現夜離是女人?
又譬如,他是不是已經知道霓靈是被陌千羽所擒?
“到底是不是你?”
許是兩杯酒的作用,她也放開了膽,非要問個清楚。
男人眉心微攏:“就因為不是太后,不是皇上,你就懷疑是我?那為何不懷疑事實真相就是如此呢?就是巧黛所為,玉璽、手鍊都是她的,你大哥就是被她挾持的…。。”
說到這裡,他一頓,似是想起什麼,“對了,你可以問你大哥啊,你大哥去哪裡了,是不是被巧黛所持?”
夜離眸光閃了閃。
“就是問了我大哥,我大哥說他只是偷偷出去密查龍袍事件去了,並未被任何人挾持,他本是打算早膳之前回去,就不會被人發現,誰知卻是晚了一步,本就身陷龍袍事件,若這樣回去更是說不清楚,所以才不得不逗留在外面,直到他聽說巧黛被當成罪魁禍首被關進大牢,而皇上又派人在找他,所以,才故意做出讓人挾持的樣子讓刑部的人找到。”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男人微微坐直了身子。
“什麼?”
“好吧,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就也不瞞你了,”男人雙手撐著桌面,起身站起,緩步走到門口,將房門關上,回身看向她:“不錯,巧黛是我推出去的。”
“宮裡有我的人,所以我知道巧黛的幕後主子是太后,刑部有我的人,戒坊也有我的人……”
見夜離震驚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安排這些眼線,我並非居心叵測,而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這一點,你大哥應該比你有體會,朝堂風雲詭譎,在朝為官,就如在薄冰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我只是不想做一個被動的人。”
夜離沒有吭聲,就靜靜地聽著。
這點,她懂,就如她們鍾家,前一日還風光無限,一。夜就慘遭滅門。
只是,他安在戒坊的人是誰?
她竟毫無察覺。
當然,現在這個也不重要。
男人的聲音繼續:“還記得昨日早上,你大哥被發現失蹤,我們趕去戒坊的時候嗎?我們進去你大哥廂房,皇上和多位大臣已在,當時衣櫥被毀、暗道已經被發現。或許是多年的御史臺的職務習慣,我總喜歡關注一些常人不太會關注的東西,譬如當時,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暗道上,以及你大哥的失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