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恨她,她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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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中,她肯定就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想想,這樣也好。
他們兩人的結合本就是一個意外,也不會長遠。
早些了斷對誰都好。
讓霓靈扮作夜離的模樣外出晃晃,或者去戒坊,她就在棺材鋪裡等了起來。
院子裡幾個夥計忙忙碌碌,正在給一個做好的棺材上桐油。
她站在旁邊看。
空氣中飄蕩著桐油特有的香氣,陽光迷眼,她竟恍恍惚惚想起,那日午後,她跟鳳影墨下棋時的情景。
他問她,在棺材鋪還學了什麼讓他驚喜的東西。
她說,還學會了如何選松木,如何做棺材,如何給棺材上桐油,如何給棺材刷油漆。
他說,好吧,果然驚喜。
到現在她還記得他說“好吧”時,臉上的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禁不住再次彎了彎唇。
收回思緒,她轉身走向前面店堂。
鳳影墨還沒有來。
她看了看更漏的時候,見也不早了,便又問了問店中的夥計,有沒有人送東西來。
夥計說,沒有。
她便只得繼續等。
心想著,鳳影墨不會放她鴿子吧?
還是有什麼事忙得抽不開身?
又或是昨天只是隨口說說,其實早就忘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在等。
或者說,她第一次嚐到了等待的滋味。
當然,或許不是等他前來,而是等著快點將這件事結束。
不然,一顆心總是高高懸著,讓她坐立不安。
店堂、後院、廂房,她不知轉了多少遍。
從早上等到晌午,再從晌午等到午膳時分,鳳影墨一直沒有來。
跟隨著夥計們一起隨便用了點午膳,夜離就決定不等了。
人家興許真的只是說說,她竟然還給當真了。
戒坊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她忙。
跟幾個夥計交代了一下,她就出了門。
可剛邁過門檻,就看到一輛馬車正緩緩停在棺材鋪的門前。
她腳步一滯。
那馬車她認識,可不就是鳳府的。
來了嗎?
隨著呼吸的驟沉,那一刻,她竟發現自己的心跳也變得不規則起來。
車門開,男人彎腰而出。
夜離瞳孔微微一斂。
身姿輕盈,男人翩然躍下馬車,手中擰著一個包裹。
包裹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小。
夜離心裡就犯嘀咕了,她留在鳳府的東西就這些?
當然,這並不重要。
輕輕抿了抿唇,她略一計較,便舉步朝馬車走過去。
店裡夥計多,多有不便,若能就在門口解決自是最好。
男人一個抬眸就發現了她,似是有一絲絲意外,見她走過去,便停了下來,然後站在那裡看著她。
夜離忽然覺得不知道該怎樣打招呼了。
若是夜離,她還可以理直氣壯,可她現在,是夜靈。
“鳳大人……”夜離在距離他還有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男人唇角冷冷一勾,似是笑了一下,待她細看,卻又像沒有。
他在笑她的稱呼嗎?
這段時間她一直叫他鳳影墨,可是,現在,再直呼其名,就有點…。。
見他默不作聲,她只得又道:“聽大哥說,鳳大人送夜靈的東西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有勞鳳大人親自跑這一趟。”
邊說,邊看了看他手中包裹,希望他遞給她。
男人卻沒有動。
鳳眸深深,凝了她片刻,又徐徐一揚,掠了一眼棺材鋪的大門,然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夜離眼簾一顫。
還要進去坐啊。
心中雖不情願,可對方既已提出,又不好推諉,便只得笑道:“當然,鳳大人能來我棺材鋪,我棺材鋪蓬蓽生輝……”
似是對她的這些誇張的客套有些不耐,還沒等她說完,男人已經涼涼地掃了她一眼,然後舉步朝門口走去,徑直越過她的身邊,信步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