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跟前,沈孟站定。
鳳影墨唇角的笑意更濃郁了幾分,他徐徐抬起眼,看向沈孟:“不然呢?”
夜離眸色一痛。
的確,不然呢?
張碩中毒還躺在那裡,而他,是那個解藥之人。
雙刃花的毒,在潛伏期的時候,中毒者跟正常人無異。
可一旦發作,就必須趕快食解藥,超過兩個時辰,就算是有了解藥之人的心頭血,亦是迴天無力。
沈孟低聲嘆息,垂眸靜默了片刻之後,抬眸建議道:“要不,皇上先等等,微臣先拿那副字畫去請高人鑑定真偽,爭取在兩個時辰之內處理好。”
鳳影墨搖頭輕笑。
然後對著沈孟微微一鞠:“多謝沈相好意,到了這個時候,字畫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是真的,張碩也中毒了,是假的,張碩還是中毒了。”
夜離重重閉眼,一顆心痛到顫抖。
他的意思她懂。
張碩中毒了,他是解藥,他就不可能見死不救。
無關字畫,無關江山,無關任何人。
沈孟看著他,不再多說什麼。
再次低低一嘆:“既然皇上意已決,微臣多說也是無益。”
末了,又轉身看向大理寺卿,“取心頭血何其慘烈,要不,就請皇上去未央宮裡面吧。”
沈孟是對著大理寺卿說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沈孟在幫鳳影墨說話。
的確,取心頭血血腥又慘烈。
死相定然可怖。
他是不想鳳影墨如此眾目睽睽,讓他保留最後的尊嚴。
大理寺卿就面露不悅了:“沈相為何對著我說?這取不取心頭血也都是皇上自己決定的,這是進去還是在外面,還不是由著皇上自己。”
沈孟未再理會,剛想轉身對著鳳影墨,卻見他已經提劍朝未央宮的方向而去。
太醫見狀,連忙緊步跟了上去。
“不,鳳影墨——”
夜離臉色煞白,大叫著要追過去,卻是被大理寺卿示意兩個禁衛將她拉住。
“夜坊主有孕在身,不要衝動!”
“不,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夜離死命掙脫,卻無奈身子重,對方二人又鐵了心,用了蠻力,她怎麼也掙不脫。
“混蛋,你們放開我,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鳳影墨……鳳影墨……。”
夜離奮力掙脫著,憤然大罵著,嘶喊著鳳影墨,哭著,哽咽著,淚流滿面……。
而鳳影墨卻是腳步未停,跟太醫一起一前一後地走進未央宮。
至始至終,頭也未回。
霓靈也在哭。
蒼白著臉,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直撲簌撲簌往下掉。
她不停地用手背抹著臉上的淚水,卻是怎麼也抹不乾淨。
無助得就像是個孩子。
她不想張碩死。
她也不想鳳影墨死。
她不想她姐難過。
可是她好難過。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嘯帶著禁衛守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霓靈那個樣子,心疼到不行。
強自壓抑住上前將她揉進懷裡的衝動,他刻意轉眸看向別處。
如果可以,如果能替代,他甚
至願意自己是那解藥之人。
可是,沒有如果。
他不能替她痛。
不能救她於絕望。
他只能眼睜睜。
他無能為力。
這廂,夜離還在拼命掙脫,哭著喊著,精神也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可越是恍惚,她的情緒就越失控,腦中再無其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鳳影墨……
必須掙脫,死也要掙脫。
見她突然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兩個禁衛都嚇住了,便喊另外的禁衛過來幫忙。
“放開她!”
一道低沉的嗓音驟然響起。
眾人一震。
是禁衛統領韓嘯。
他面色冷峻,目光同他的臉色一樣冷,凝著鉗制夜離的兩個禁衛,朝他們這廂走來。
幾個禁衛互相看了看,只得鬆開了手。
下一瞬,夜離就狂奔了出去。
因為跑得太急,腳下一絆,整個人朝前栽撲出去,韓嘯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