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韓嘯看到霓靈的樣子,又是替她高興,又是隱隱失落,心裡面早已滋味不明。
眾人都看著有些失控的張碩,雖然明白和理解他的激動之情,畢竟命運逆改只在這一瞬之間,可是,他激動的不應該是他是皇子嗎?
為何給他們的感覺,他激動的卻是,他不是鍾家的兒子?他不是大哥?
鳳影墨自是心知肚明,看了看張碩,見張碩高興成那個樣子,他也禁不住微微彎了彎唇。
可一直沉默不語的陌千羽卻是驟然出了聲:“雖然朕很相信沈相,但是,皇室血脈不是小事,就憑沈相一人說辭,未免也太輕巧了去,若是沒有其他有力的證據,怕是很難服眾。”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的確,一直是沈孟在說,一人在說。
沈孟卻也不急,微微一笑,並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卷軸,解了上面的細繩,卷軸“唰”的一聲滑下抖開。
“大家請看這個!”
眾人凝目看過去。
離得近的人都看得清楚,赫然是一副字畫。
潑墨丹青,是一副山水圖。
山清水秀,水上一葉方舟,岸上有花有柳,遠處民屋炊煙。
邊上有兩句題詩: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清雅的畫風,很蒼勁的字跡。
好畫好字,應該是出自大師之手。
這是眾人看到這字畫得出的唯一認知。
可是,這又跟張碩是不是皇子
有什麼關係?
而只有一人,錯愕地瞪大眼睛,盯著那副字畫良久,難以置信地顫聲開口:“這字畫……”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孟接了過去:“對!這就是當年你父親鍾彥在鍾家出事那晚,讓你送去墨香居裱的那副字畫。”
鳳影墨眸光微微一斂,凝眸看向沈孟。
陌千羽亦眼波一動,輕眯了眸子,望進沈孟的眼底。
張碩更是等著他繼續。
“封后那日,我不在現場,我也是後來聽說了張碩的事,當聽到說張碩在鍾家出事當夜,被鍾彥派去送字畫到墨香居裱,我就覺得那字畫有問題。因為別人不知,我是知道的,當年先帝可是留有密旨給鍾彥的,一來是為了給皇子證明身份,二來是因為當年先帝一直覺得愧對楚凝,所以想要補償在她的兒子身上。”
“於是,我連夜就趕去了墨香居,可,當我趕到的時候,墨香居卻已遭變故,裡面的字畫被洗劫,人員也盡數被殺,我就更加肯定了這幅字畫一定跟先帝的密旨有關。我在所剩不多的字畫中找了找,或許是因為這幅字畫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山水圖,所以,並未引起歹徒的注意,而我,因為是鍾彥的好友,所以認識他的筆跡,雖然沒有落款,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出自他的手,便將那副字畫帶回了家。”
聽到這裡,陌千羽驟然發出一聲冷哼。
“是嗎?那沈相難道不知官府正在查墨香居一案嗎?身為朝廷命官,既然曾在案發現場出現過,為何不出來做一下筆錄?”
沈孟看向陌千羽。
雖然他已經被鳳影墨所持,早已氣數殆盡,但是,他還是恭敬地對著他頷了頷首。
“回皇上,那是因為微臣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微臣怕引起什麼糾復,而且,微臣一時也沒有找到字畫的玄機,所以不敢貿然聲張,就想著,等找出字畫的玄機,一切水落石出,再跟皇上稟明。”
陌千羽冷著臉,“沈相如此匆匆而來,想必是找到了。”
“是!”沈孟再次頷首,“微臣研究了很久,甚至還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這真的只是一副普通的字畫而已,跟先帝的密旨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微臣又不死心,而且,看這畫上的那兩句題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在暗示這幅畫有問題。”
“直到不久前我去夫人房中給她點香爐,然後字畫掉在香爐上,字畫的反面驟然出現了字,我才發現,原來,先帝當年是用毛筆蘸取蔥白的汁寫的聖旨,因為蔥白寫的字,字跡乾透後,白紙看上去跟沒寫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只要將這張寫過字的紙放在火上烤一下,白紙上馬上就會出現棕色的字。”
沈孟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個火摺子,吹著。
然後放在字畫下面,離得很近,卻又確保不將字畫燒著的距離,輕輕移動,慢慢烤著。
片刻之後,真的赫然有字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