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生一臉茫然,側側解釋道:“玉簪粉為玉簪花加胡粉合成,珍珠粉是以紫茉莉花仁提取。你記不住也無妨,只消念這句詩便得了:‘玉簪香粉蒸初熟,藏卻珍珠待暖風’,可不就記著了。”
長生涔涔汗下,小聲說道:“這個粉那個粉的,少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每日光顧看都看不過來。”側側嘆道:“別說你,就我在爹身邊看了一輩子,也不會他這鬼斧神工的本事。”兩人感慨不已,打點精神繼續看紫顏翻雲覆雨。
等紫顏妝點完照浪的面容,招呼長生取一套婦人的衣飾來。長生忍了笑,飛奔去流風院尋了紅豆的衣裳來。三人一齊為照浪穿上一件青綢麒麟女衣,眼見大男人變成嬌滴滴的女兒身,其中怪異叫人哭笑不得。
該把照浪弄醒了。
側側忽想起一事,拿起紫顏的手掌,嗔怪道:“你幾時學的刀法?竟能讓他昏迷?”
紫顏攤開手,上下一翻,再把手心對了她時,多了一把蟬翼似的尖刀。刀身發出幽眩的黃光,陰惻惻有如來自鬼蜮,讓人從心底裡兜上一股子寒氣。
“這把刀叫‘鎮’,點中印堂會震懾住人的精氣神,配合‘雲煙’擬幻催景,受術者便會視煙雲為實體。這是易容術,不是刀法。”紫顏袖中露出另一把刀,與其說是刀,更似一塊扁扁的木頭。“桫刀是來喚醒他的,長生,你過來試一下。”
他把刀放在長生手裡。長生顫抖著,在照浪柔美的臉龐前停下,尷尬地問:“點在什麼地方?”
“人中。”
說完,紫顏往照浪口中塞了一顆晶亮的藥丸,側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是落音丹?”
雲煙(8)
紫顏笑而不答,示意長生把桫刀按下去。與此同時紫顏長袖一舞,雲煙頓止,倏地像妖精逃回洞穴,齊齊往博山爐裡鑽去。
照浪睜開眼,看到忍俊不禁的側側、神情古怪的長生和端正斂容的紫顏。他摸了摸臉,冰肌玉骨啊,不由滿意地笑道:“你真是神手,不曉得給我安了什麼模樣,快拿鏡子來。”
他的嗓音脆脆軟軟,彷彿能擰出水,完全化為女聲。一說完,人從椅子上彈起,以比惡狼更快的速度衝到能找到鏡子的地方。側側的笑聲傳來,“你不看會好些。”
照浪看清了他的相貌,怒氣衝衝回身對紫顏道:“這人是誰?!”
“我娘。”
照浪一愣,呆呆地重新審視鏡中的容顏,“那麼你的相貌像誰?”
紫顏鬼鬼地一笑,“要叫你失望了,我更像爹。”
“我付出千匹錦緞,得到的就是這張臉?”怒氣極力剋制壓下,但暗藏的憤懣正待爆發。
“是呀。”紫顏拍手道,“要謝謝你,我府裡今後幾年的衣裳有了著落。”
照浪忽然伸手去拽那張麵皮,想把替換上的這張臉拉下。奇怪的是,臉皮紋絲不動,就如生就在他臉上。
“我沒見娘很久了,如今看到她就在身邊,分外歡喜。”紫顏悠悠說道,格外氣定神閒,“即便以你之能,沒十天半月,想是不能完全除去這張臉皮而不傷自身。這是你捨棄自己的臉一心求得的,好自為之吧。”
側側心中無比暢快。前次照浪輸在紫顏手中,尚不能解她喪父之恨,如今見他這位武林中最有地位的人物居然安上了婦人的面孔,實在痛快解氣。
照浪青筋欲裂的脖子,忽然褪去了紅色。他意識到發怒絕非解決之道,這一放下,即刻恢復了以往傲慢的姿態。
“那好,我就以你孃的面目,到江湖上多殺幾個人,多滅幾個門派!叫大家記得你孃的好!”他說這幾句話時怨恨惡毒,偏偏以柔媚的女聲說來,令人聞之心驚膽戰。照浪緊握的拳頭瞬間積聚真氣,“啪”、“啪”兩記潛陽手,把披錦屋的大理石地面砸出五、六個坑來,一時間煙末縱飛。
側側擋在紫顏身前,紅袖舞動,將襲來的氣勁消解於無形。長生見勢不好,慌忙遠遠避開去,站在門旁,預備照浪再發飆就即刻去喚螢火。
“好,好,我投降。”紫顏捂了鼻子,摸索著掏出一個紫金釉的小瓶,鄭重其事地撳在照浪手中,“這是芸香葉加秘方提取的香油,用它洗面,不出三日可令麵皮鬆脫。”
照浪將信將疑地攥了小瓶,伸長臂膀指了紫顏的臉道:“我若是恢復不了原貌,一定殺了你!”說完恨恨地瞪著三人,甩袖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扯下假髻,扔了女衣,一路憤恨地把能丟的裝飾都丟了。
側側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得意笑道:“好!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