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張梅的頭磕到了石壁上。這一磕使張梅因疼痛而提前醒了。短暫的迷茫之後,左臂的疼痛使張梅的頭腦徹底清醒了,她翻身而起,猛地撲倒了大娘。火把摔在地上,滅了。黑暗裡,兩個女人扭抱成一團。大娘想不通,為何張梅會突然醒來,更想不明白,為何張梅被捆縛的手腳竟能獲得自由。醒來是因為她不小心使張梅的腦袋撞到了石壁上,手腳獲得自由,是因為張梅在被拖走的過程中,手腳上的麻繩與地面長時間摩擦,竟然磨斷了。而搏鬥之時,雖然大娘置換後的身體年輕三十多歲,但畢竟只是一個較為嬌弱、沒做過多少農活的學生身體,而張梅支配的身體雖然年過五十,但卻結實,再加上前者數日沒進糧水而渾身無力,這場搏鬥的勝負顯而易見。大娘歷經了上千年的滄桑歲月,這是她第一次揹著村裡人單獨行動,而這樣戲劇性的轉變,還是頭一次遇到,當然,也是她最後一次遇到。
張梅不明白自己的力氣為什麼一下子大了那麼多,也不明白為什麼肚子突然就飽了、口也不渴了,她只知道必須要戰勝和自己扭打的這個女人。等到她忍住左臂上的劇痛,把身下的女人徹底打趴下了,從對方的衣服裡摸出火摺子,點燃火把時,才猛地被眼前的景象驚嚇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後挪動,緊緊地靠在了石壁上。
因為她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鼻青臉腫的自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火把驚得再一次跌落她的手,熄滅了。
黑暗裡,兩個人的呼吸聲都同樣快得驚人,一個是因為疼痛和疲累,另一個則是因為驚訝和恐懼。黑暗加重了無法揣測的詭異,在張梅的頭腦皮層裡上躥下跳。
張梅忍不住摸索自己的手腳,摸索麵龐,雖然她看不見,但卻感覺得到,那種粗糙的質感,是她一輩子都從沒體會過的。
在長時間的冷靜之後,張梅終於鼓足勇氣點燃了火把。她擰了腰間的肉,知道這不是做夢,而是現實。因為恐懼,她渾身不停地顫抖,走到暗室的門口,發現外面是一條地底暗道,不知道出口在哪邊,只好又合上門,以免被別的人發現。她把大娘鎖在之前鎖她自己的地方,與其面對面坐了下來。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現在看到的自己不是自己,那麼之前看到的上進,也就不再是上進了。難怪上進會對我用強,張梅心想,是時候該知道一切真相了。
“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大娘都跟你說了?”聽到這裡,我輕聲問,儘管我猜到了不少真相,但還是有一些事情無法解釋。
“她什麼都說了,長生不死的秘密就是傳說里長生神使用的方法,奪取別人的壽命化為己用。他們把所有進山谷來的外來人都置換了壽命,就像……”她看看自身,又看看我,“就像我們一樣……前幾年進去的兩個知青,也是被他們害了的,隊長還騙我們說是去長生山上的破房子探險死掉的。知道嗎,從我們一開始進入巫村,幾乎就註定了是死路一條,只是我們運氣好,一起有七個人,正好撞上了村子裡的輪迴禁忌,要不然我們早就被害了,根本活不了兩個多月。”
“輪迴禁忌?”我沉思了一下,忽然想起曾在鐵皮冊子上看到過這四個字,而隊長前幾日也對我提起過什麼禁忌,“我一直不明白,村裡人要害我們,為什麼又不直接動手,他們有一百多個人,而我們只有區區的七個。這是為什麼?你說的輪迴禁忌又是什麼?”
“村裡的巫術傷天害理,但有一個禁忌限制它,這是創造巫術的人設下的,每當村裡人使用巫術的次數,達到了整個村子的人數,就必須要突破一個瓶頸,村裡人稱之為輪迴禁忌,如果不能突破這個禁忌,就不能開啟下一個輪迴的置換。這個禁忌是要被置換人自願獻出壽命,自願踏上十字祭臺,自願操作破除禁忌的方法,才能打破瓶頸,開啟下一個輪迴。因為被置換過的身體,不能成為再置換的物件,所以村裡人無法親自上陣去破除禁忌,只能誘騙外來人。這是很費力的事情,也是他們千百年來最為絞盡腦汁的事情。而我們這一批知青一共有七個,正好撞上第一百二十三次,要是少兩個人,就不會撞上。所以我們很幸運,正因為這樣,他們才不敢用強,只能慢慢地想方設法誘導我們,我們一開始時才得以安穩地生活了好一段時間。”
“無怪他們搞了這麼多事情。”我覺得難以置信,苦笑著說,“這真是個古怪的村子,任何東西都很古怪。蟑螂、蛇群、老鼠、禁忌……當初看到鐵皮冊子上寫著破禁之法,我還當是破除獻祭,沒想到卻是破除這麼個輪迴禁忌……我太傻了,我幫他們打破了禁忌,他們還會繼續害人的……”
“這不能怪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