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驚醒過來,眼前出現了積極的肥臉。我好夢泡湯,正要破口罵他,卻見他一臉焦急:“蠻牛,快來添柴啊,火要滅啦!”我心裡一震,扭頭卻看見火燒得正旺,哪裡像要熄滅的樣子,頓時大惑不解。
積極抱起一大堆木柴,往火裡添,看得出他已經添了不少,要不然火也不會燒這麼高。他趁隙把上進和黃瘸子也推醒了,大聲叫著:“快來添柴呀,火快滅啦!”他見我們三個都傻愣著不動,便跑過來拉我們,拉不動,又轉回身去抱柴添火。可火不是燒得老高老高的嗎?哪裡快要滅了……
我迷惑到了極點。
黃瘸子第一個回過神來,衝上去一把將他抱住:“你幹什麼?這麼大的火你還添,柴都讓你添完了!”積極死命地掙扎,嘴裡大叫:“他們撒尿澆火,火快滅了,快添柴啊!”黃瘸子奇怪不已:“他們是誰?”積極一邊回答:“他們就是他們呀。”一邊趁黃瘸子愣神,用力地掙開他,撿起幾根木柴又往火裡扔進去。
“你要害死咱們才過癮啊?”黃瘸子氣得大罵,一巴掌甩過去,啪一聲響,清脆刺耳,積極頓時被掀扇翻在地。他捂住臉,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眼神裡一片茫然。
黃瘸子氣個半死:“你仔細看看這火!這麼旺你還添,柴都添完了,咱們怎麼熬到天亮?”積極用手捂著紅腫起來的半邊臉頰,張嘴想要說話,卻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他望了望旺盛的火勢,眼神裡露出了極度的古怪。
柴只剩了一小撮了,加上剛添旺的火,估計最多能熬一個小時。這時候離天亮最起碼還有兩個鐘頭,我和上進也不禁著急起來,茫然四顧,憂急無措。積極低下了頭,不敢看我們。
黃瘸子往返踱步了好幾遍,最後從火圈裡撿起一根燃著的木柴,說:“這樣下去只有等死,我得衝出去撿點柴禾回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蛇群就守在外面哩!”“我只挨著火圈撿,不會靠近蛇群的。”我攔住他:“你不是說過,蛇狡猾得很,人哪怕是舉著火行走,它也會窺準時機偷襲的呀。”黃瘸子說:“咱們守在火圈裡,等到火滅了,全部都得死。我怎麼也得冒這一回險,總好過什麼都不做,在這裡乾等死吧。”他推開我的手,一個健步飛起,躍到了火圈之外。
我們三個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雙拳攥緊,望著黃瘸子。但是火圈阻擋了我們的視線,看不清他下半身的情況,不能提醒他有沒有蛇靠近。
黃瘸子撿了一抱柴回來,遞給我們,又返回去撿,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四周,尤其是腳下和樹上,天幸一直沒有蛇發動進攻。如此往返了三回,等到他第四回抱柴過來時,我們連忙說夠了夠了,他說:“好嘞!這就進來。”聲音裡充滿了欣喜。
他剛一躍起,突然間慘叫一聲,身子就落了下來,壓在了火上。我們都慌了手腳,想也不想,抓住他的手就把他拖了進來。火圈被他一壓一帶,露出了一個缺口,一條蛇趁機躥了進來。
上進眼疾手快,沒等這條蛇發作,一腳踩住它的尾巴,掄起斧子就把它劈成了兩截。積極則以最快的速度添上柴,補好了缺口。外面的蛇群轟亂了一陣,嗞嗞作響。
黃瘸子死死地咬住牙關,可喉嚨裡還是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呻吟,他的右小腿被蛇叮了一口,褲子上露出兩個觸目驚心的小血洞。
我們趕緊捲起他的褲腳,只見傷口處黑乎乎的,腫起來有雞蛋大小,這蛇的毒真夠烈!黃瘸子痛苦地大叫:“快割開傷口,給我放血!”
積極和上進一時猶豫了,我卻知道這當口時間就是生命,慢個一拍半拍,就是生與死的差別,連忙叫上進:“快動手啊,瘸子哥快沒命啦!”我的右臂有傷不能動用,生怕左手割不準,要不然也不用蹲在一旁乾著急。
上進咬住牙,拿起斧子,擦拭乾淨邊鋒,放到火上烤了烤,對準黃瘸子的傷口,卻始終割不下去。我大喊:“快割啊!”上進的雙眼微微閉合,斧子一推,從漆黑的腫塊上劃過,墨黑色的血立馬湧了出來。
黃瘸子早就暈過去了,這時腿肚子上的肉被生生割開,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應。我探他的鼻息,還有氣,看來多半被咬的地方已經麻木了,所以皮肉被割開也沒有感覺。
黑血越流越少,我叫上進用手捏住,擠一擠,這樣又擠出了不少毒血。這一番弄下來,腫塊好歹是消去了大半。黃瘸子嗯地一聲,醒了過來。他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說:“蛇毒還沒有清完……要是天亮以後能回去,應該還有的治……”我們聽了這話,才算放下了半邊心。
黃瘸子被這一折騰,精神變得極其萎頓,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