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偷聽到,母親已經在囑咐下人準備後事,語氣鎮定又冷淡,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想到這些,她差點哭起來,可她不能哭,叫母親擔心。
指甲在手裡心狠狠掐了下,她提口氣,嘴角又帶著淡淡的微笑。
戲班子在賣力的唱戲,咿咿呀呀。
菊花的清芳盈滿了整個園子,韋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笑著與太夫人道:“相公說起當朝名將,頭一個便是裴老將軍,再者便是裴將軍了,稱是無世出之英雄,鮮少有人懷這等鐵骨丹心,極是崇敬,今日請到太夫人,也是榮幸呢。”
太夫人笑道:“謬讚了,將門弟子本就有保家衛國的職責。”
韋夫人道:“兩位將軍武藝也高,實則今日請太夫人來,是家有孫兒應春,自小習武,只不曾有名師教導,被相公說是三腳貓功夫丟人現眼,想著那日請裴家將軍指點指點,便甚是滿足了。”
官夫人間說話都很有分寸,沒有說拜師,只是指點指點,雙方都留有餘地,且裴家世代出將才,身手功夫是一流的,太夫人也不好過分謙虛,笑一笑道:“我孫兒應鴻,應麟也正還在學武,哪日貴府公子想來切磋,也無有不可的。”
真是三兩撥千金,從指點,又變成孩子間的切磋了。
韋夫人笑起來,暗道難怪裴家自華國開國後便一直穩如靜水行舟,委實嘴皮功夫也不差。
說話間,戲班子陸續便唱完了。
韋夫人今兒請竇老夫人也是有一事兒,當著太夫人的面提起那賈姑娘:“十五歲的年紀了,琴棋書畫都習得,也聰明知禮,可憐父親死了,投奔我這個表姨,我這親戚間也沒個合適的,想著您交際廣,無有不通的,請多多留意。”
韋夫人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不曾有過,年少時與表妹有些情誼,也當真是想用心給表外甥女兒尋個夫婿,今日請太夫人,得知與竇老夫人也有情誼,索性一塊兒請了熱鬧熱鬧。
竇老夫人也瞧見過那賈姑娘,笑著應下來。
太夫人面色不變,假裝沒聽見。
臨走時,常佩領著司徒宛去辭行,韋夫人憐愛的道:“宛兒我是越瞧越喜歡的,這孩子長得也快,一回見一回樣子,看著也孝順,皇后娘娘也總說她好呢,上回竟都提到將來定個什麼好夫婿了。”
司徒宛的臉微微發紅。
常佩笑道:“這孩子容易害羞。”
“姑娘家是該這樣。”韋夫人與常佩道,“你好好休養身體。”
常佩答應一聲。
坐回轎子裡,未免心力憔悴,眼睛一閉差些就睡著,可她怎麼能就此去了,她走了,周王妃的位置還不知誰來坐,她常家,她也不太放心,司徒宛將小手伸過來,給她捏肩膀,輕聲道:“娘該回去睡會兒覺了。”
“覺每日都在睡,急什麼呢?”指不定哪日她都要長睡不起的。
司徒宛不知該怎麼說。
常佩靠在車上的迎枕上,想著家裡的幾個側室,憑著那家世都不可能被抬為王妃,可惜自家妹妹,一個心胸狹窄,若是來做王妃,恐是對女兒不好,另一個人又當不起大任,若是走錯一步,連累周王府,更是了不得。
她很為難,想著想著,終究撐不住,眼睛閉了起來。
耳邊只聽得司徒宛的哭聲,飄飄忽忽的。
裴玉嬌坐著轎子回去,到得家中,司徒修根本不在,也沒人傳什麼話,可見完全沒把韋家相請當做一回事兒,仍是到得傍晚才準時回來。
“怎麼樣?”他問,伸手脫下外袍交予丫環,一邊抱了熙兒逗弄。
孩子見到父親,小嘴兒咧開來笑。
他拿個撥浪鼓在他面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