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白,記憶裡,裴玉嬌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所以奴婢們在她手下當差,最是舒服。
可現在,她竟然會訓斥自己了!
她咬住嘴唇道:“是,奴婢省得了。”
她確實也沒瞧見是誰推的,心思全在沈夢容身上,至於為何要說裴玉畫,因她有日空閒,學著姑娘們在園子裡撲蝶玩,結果撞到裴玉畫,被裴玉畫狠狠扇了兩個耳光,羞辱她沒有自知之明。
今兒,這仇卻沒有報成!
看澤蘭認錯,裴玉嬌頗是欣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澤蘭陪著她好些年,她也不希望她最後落到上輩子那樣的結局。只費腦筋多了,頭又有點疼,她皺著眉道:“竹苓,你給我揉揉。”
那一跤還是摔得挺重的,撞到石頭上,腦袋中央鼓起了個包,還流過血,被竹苓碰到,她疼得叫喚起來。
“大夫說要多休息,腫慢慢就消了。”竹苓收回手,扶住她胳膊,“姑娘,光靠揉是揉不好的,還是早些回去躺著,奴婢給你念故事聽。”
裴玉嬌學字學不好,太夫人,裴臻都不捨得責備,故而便是去女夫子那裡,也是玩兒,看書不得法門,還得竹苓跟澤蘭講解著,她才聽得懂。
然而,嫁給司徒修之後,她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他得空就檢查課業,寫錯字要打手心,寫不好要打,不明其意也要打,這麼三年下來,如今也有幾分功夫。
裴玉嬌微微一嘆:“我自己看書吧。”
竹苓驚訝。
“咱們沿著園子回去。”裴玉嬌當先走了。
初冬蕭索,萬花凋零,唯有菊花燦爛,開得從從容容的,原先她愛坐的鞦韆尚在花木中掛著,上面落著兩片枯葉,被風一吹,好像蝴蝶般飛起來。
她忍不住笑了,雖然還是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重生,可這樣真好啊,站在陽光裡,她心中生出無限喜悅。
她變小了,能說能動,還能看到祖母,看到家人,真好呀!
她高興的坐到鞦韆上,跟竹苓道:“你推一推。”
“姑娘,風大,咱們回去吧。”可竹苓實在怕她著涼,哄道,“過兩天傷好了,咱們再出來,奴婢推你玩一天都沒什麼。”
澤蘭也勸。
裴玉嬌撒嬌道:“就玩一下,好不好?”
她嘴角翹著,兩個梨渦露出來,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竹苓的心立馬軟了,哪裡能拒絕,手不由自主放在繩索上:“姑娘可抓好了。”
用力一推,鞦韆直往上蕩去。
棉裙在空中飄起來,裴玉嬌咯咯地笑,搖著兩隻小腳,別提多歡快,以後又能天天來這兒玩了!
從鞦韆上下來,三人要回去。
路過西邊的海棠樹叢,從裡面突然走出來一人,穿著天青色的棉袍,頭戴同色方巾,眉清目秀,滿滿的書卷氣。
裴玉嬌認識他。
他是裴家的遠房親戚,來京趕考借住在侯府,和善溫柔,是個討人喜歡的哥哥。太夫人本是準備將她嫁給他的,誰想到,後來一道聖旨,她被皇上指給司徒修。
裴玉嬌嫣然而笑:“孟表哥!”
她五官與她生母十分相像,精緻無比,這一笑,直如滿樹的桃花綻放般穠麗,孟楨看得發愣,都說裴家大姑娘不通人事,可她這樣的表情,分明跟正常的小姑娘一樣,叫男人動心。
回過神,他彬彬有禮道:“玉嬌表妹,聽說你摔傷,我還在擔心呢,沒想到你竟會出門,可是好了?”
裴玉嬌道:“沒好呢,頭上還疼著,只是急著去看祖母才出門。”說著目光落在他手上,驚歎一聲,“這松鼠好可愛啊,是你刻的嗎?”
孟楨有一手好雕工,師從他祖父,手裡這隻松鼠胖乎乎的,憨態可掬。
“閒來無事,隨手之作。”他遞給裴玉嬌,“你喜歡的話,送給你吧。”
裴玉嬌下意識伸手去拿,可瞬間想起自己做王妃之後,有時會有人奉承,送些漂亮的東西,她心動忍不住收下,結果惹怒司徒修。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又說她做了什麼功勞,敢拿別人的東西?強迫她親自送回去。
那時真丟人啊!
裴玉嬌嘆口氣,但現在想想,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哪怕只是小東西,不是自己的,便不該拿。
她腦袋轉得慢,想這麼個事兒竟是好一會兒,孟楨看她定定的,又覺像個傻子,只樣子長得好,凝然不動,睫毛忽閃忽閃,滿滿的嬌憨。
竹苓攔著道:“咱們姑娘不能要,還請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