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開會討論,王四川、我和裴青都是實在人,知道知識分子那套東西已經行不通了。裴青抓起話筒提醒讓伊萬記一下方位,回來的時候再注意一下。忽然,在炮塔檢查的副駕駛大叫:“左邊,左邊下方有情況!”
老田他們驚魂未定,完全是下意識地衝到了左邊,我心說舷窗那裡怎麼看得清楚,衝上炮塔,對副駕駛問道在哪裡?有什麼情況?
“那些燈光!”副駕駛道,“那些燈光跟著我們升上來了!”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濃霧中,在我們飛機的左下方,果然出現了幾盞迷濛的燈,離我們的飛機至多四百米的距離。
我一開始還真以為是底下的燈光浮了上來。這時一看卻肯定不是,因為那只有三四盞燈,而且燈光不亮,忽明忽暗。
那是什麼?難道是什麼生物?但是那燈光顯示,這東西應該是人造的。
飛機繼續上升,那燈光緊緊跟著我們,距離拿捏得非常好,從我們的位置看,幾乎是靜止的,幾次伊萬加速和減速,對方都會立即調整速度。
瞬間大家都進入了臨戰狀態,我心中的恐懼逐漸濃重了。這東西無論是什麼,都是我們從深淵下引上來的。
王四川說得對,這一定不是什麼生物,因為從那燈光的閃滅看一定是人工的機械,但是濃霧阻隔下,我看不清楚它的真面目。而最有可能的,副駕駛分析,那應該也是一架飛機。
我當時有個荒唐的想法,會不會是小日本在深淵裡建了機場,現在派戰鬥機來跟蹤我們?但如果是這樣,那個飛行員一定已經七老八十了。
反正一切猜測都很荒唐,唯一的辦法是飛出霧層,看它會不會跟出來,謹慎起見,伊萬拉昇得很慢,保持著這樣的速度,我們可以從容地隨機應變。一路無語,所有人都看著等著。四周的霧氣終於越來越薄,緩緩地我們浮出了霧層,那東西卻還是死死地緊跟著。
我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看那燈光越來越清楚,接著霧層一抖,一架巨大的飛機在我們的肉眼之中,也破霧而出。
那確實是一架日本的飛機,而且非常大,不是戰鬥機,竟然和我們一樣也是轟炸機。
“準備戰鬥!”我立即朝炮塔下大喊,所有人都有些慌亂,我咬了咬牙,心說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王四川他們換掉曳光彈,上了真槍實彈,飛機的指揮權易手了,伊萬開始打燈語,向下面的飛機問話。
我不懂這種語言,但和一般的旗語一樣,這是國際通用的語言,飛機機尾的燈開始閃爍,我不知道伊萬說的是什麼,但肯定不是好話。
不一會兒,下面的飛機上也閃起了燈語,竟然回覆了我們。我問副駕駛什麼意思?副駕駛看著默想了一下,疑惑道:“這不是回答,和我們打過去的燈語一模一樣。”
“什麼意思?”
“是問對方的番號和國籍。”副駕駛道,我們的飛機又開始閃起了燈語。
下面的飛機安靜地飛著,不久後,又是燈語閃起。我再看向副駕駛,他一臉困惑地說:“又是一樣,該不是對方看不懂吧。”
“你這燈語是哪年被使用的?”我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道。
“該不會是新的燈語,所以那群小日本不懂?”
伊萬在耳機裡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那倒不會,他在德國戰場上就是使用這種語言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王四川說道:“管那麼多幹嗎?打下來再說。”
“中日已經停戰了,理論上我們不能首先攻擊他們。”伊萬道,“要遵守國際公約。”
“在南京的時候國際公約哪裡去了?”王四川道,“和小日本講什麼道理?”
“把他們打下來,我們什麼也得不到。”我說道,“而且最後也不知道會是誰把誰打下來。”看著下面那架飛機,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繼續燈語交流,我看著我們的飛機燈光閃爍,又看著下面的飛機一下一下地重複,心中的異常更甚。
為什麼這麼相似。無論是閃動的頻率和速度,還是這架飛機的外形,越看越讓人感覺哪裡不對,我對著艙內叫道:“誰有望遠鏡:”
王四川遞上來,我衝那架飛機看去,身體立刻僵住了。我看到下面那架飛機的炮塔玻璃也碎了。
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我發現,那也是一架和我們一模一樣的“深山”。
“難道那是我們自己?”我對所有人道,“這是個映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