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個時間國內是深夜了,法國還是大白天。
最近因為要準備動身回國的事情,小衣那裡也是忙得要命,她剛剛畢業,論文答辯畢業證什麼的忙了大半個月,現在又在準備回國的行程,好多東西要帶,要託運……
她好像只在十幾年前回國過一次,早就忘了,現在興奮得不行,整天在網上查詢國內旅行的攻略,說著這裡要靳霆帶她去,那裡要靳霆陪她去,一副充滿希望的樣子,靳霆自然也不好澆滅她的希望,只能先應承著。
他的心中覺得有幾分內疚,小衣辛辛苦苦照顧了小楓這麼久,卻為何連這點簡單的要求,他都不能實現呢?有生以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如此的狹窄,只能夠容下一個人的事情……
前幾天,小衣提出,她父親不久後也要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回國,希望能夠跟自己正式地見上一面。
這自然也是很正常的請求,小衣都要跟自己訂婚了,自己作為準女婿宴請她父親也是理所當然,但不知道為什麼,靳霆覺得沒有什麼真實感,也許是因為這兩年來,小衣一直都是以一個單獨的身份跟他聯絡著,他不知道她出身在什麼家庭,她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做些什麼,好不好相處……他猛然發覺自己對她的瞭解竟然如此的少,少到令他都感到不安全的地步……
小衣當時聽著他話語中的沉默,聲音也有些失落:“霆,我知道你對我的家庭完全沒有了解,但是那是因為你沒有給我讓你瞭解的機會啊,你放心,我爸爸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以前在國內做生意,後來有了機會就帶著我媽媽跟我移民法國,但他對國內還是很有感情的,我媽媽身體不好常年都在休養,估計要咱們結婚她才能來見見你……”
說到‘結婚’兩個字,靳霆微微一震。
是啊,他要跟小衣訂婚,這是確鑿無疑的事情,但是結婚……結婚……還太遠……
真的要結婚嗎?從此以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生幾個孩子?奶聲奶氣地叫爸爸媽媽?
這種生活對於他來說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他只覺得頭痛,痛得快要炸裂一般!
當時他對小衣說:“好,那你先回國,你父親回國的時候我派人去迎接他。”
“你真好!”小衣似乎很開心,隔著電話柔柔地親了他一下!
可是現在,小衣打電話來又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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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霆回過頭看了看依舊在奮筆疾書的初雪,她的房間太小了,他找不到任何一個接電話可以不被她聽見的地方。
就算是廚房,洗手間,也一樣能吵到她。
他眉頭微蹙,什麼時候起他竟然有了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他不想讓夏初雪聽見自己跟小衣打電話,他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是怕打擾她工作,影響她明天的心情?還是他不想讓夏初雪聽見自己跟小衣打電話的聲音?還是現在的感覺太好,他不想任何人來打擾,哪怕就是小衣?
夏初雪還從來不知道小衣的存在,其實他沒有必要避諱什麼,但是,他就是不想告訴她。
靳霆思索再三,還是默默地伸出手,按掉了電話。
他很少按掉小衣的電話,除非是他半夜有緊急會議,但是現在,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初雪依舊在奮筆疾書,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靳霆慢慢地走過去,心想明天弄完了她的事情之後再給小衣回個電話吧。
可是下一秒,電話又再響了起來!
在他掌心震動,好似小衣知道他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不想接她電話一般!
靳霆嘆口氣,乾脆置之不理好了,假裝不在。
再掛掉也太不忍心了,小衣估計會難過的吧。
電話響了十下,自動掛上了。
靳霆走到初雪旁邊,看著她的眉頭緊蹙,想了想,又從自己的揹包裡摸出一小盒綠色的藥膏,用指尖沾了些,抹在了她太陽穴上,柔聲道:“最多再看二十分鐘,必須睡了。”
“這個好舒服啊,比我在屈臣氏買的舒服多了,你在哪買的?”初雪似乎沒聽見他後半句話,仰頭問。
“我這個?南美洲帶過來的,你在國內買不到,喜歡的話送你好了。”
“南美洲?”初雪又愣了一愣,“是莊凌鈞帶來的?”
“你倒是記得他。”靳霆蹙了蹙眉,心頭浮起一絲不快,自己也很難說清楚這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