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意味深長地笑。
她心裡有點可惜,卻知道再說下去不免有辱姑娘家的清譽。
宋墨臉上卻掛不住了,左顧右盼地道:“爹爹呢?怎麼沒有看見他?”
“他去了三公主府。”她順著兒子轉移了話題,“你爹不敢請太子出面,怕連累了太子,想請三公主去探探皇上的口氣。”說到這裡。她情緒低落下去,“我已和閔先生商量過了,皇上既然對保你大舅的摺子留中不發。那就請那些從前跟過你大舅的人上摺子彈劾你大舅……只是平日裡走的太近的不好出面,免得皇上起了疑心……怕就怕皇上已經有了主意,不管我們怎麼做也是徒勞無功的……”
三公主恩榮是元后沈氏所生,皇上的嫡長女,備受皇上的寵愛。
駙馬石祟蘭是長興侯石端蘭的胞弟。和英國公是發小,關係非常的好。
可這樣有用嗎?
還不如打點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汪淵呢!
宋墨想著,胡亂地點了點頭。
氣氛突然間就變得沉悶起來。
宋墨捏了捏掌心的錦囊,半晌才鼓起勇氣喊了聲“娘”,低聲道:“我有話跟您說……”
“什麼?”蔣氏抬起頭來,眼底還有殘留的茫然。顯然沒有聽清楚兒子剛才說了些什麼。
宋墨吸了口氣,正想把剛才的話對母親重新說一遍,誰知道母親已精神一振。正色地道:“我想為你求娶你二舅家的含珠表姐,你覺得如何?”
他睜大了眼睛,然後慢慢抿緊了嘴唇。
蔣氏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聲音因為理智而顯得有些淡漠:“我知道,你從小和你四舅舅家的擷秀表妹玩得好。可你擷秀表妹卻是庶出。我們蔣家雖然不在乎,可你父親卻是個極重嫡庶的人。首先你父親那一關就通不過。你二舅走得早,只留下了你表姐這一點血脈,別的表姐妹好歹還有父兄照拂,只有她,自幼失怙,孤苦伶仃沒個依靠……”
宋墨微垂著頭。
含珠表姐喜歡的是在蔣家習武的大舅母家孃家族侄尹摯。
外祖母、大舅母都知道。大舅母為此把尹摯丟到了大舅的軍營,還跟他說:“我們蔣家的姑娘不嫁孬種,你想娶含珠,就拿軍功來做聘禮。”
尹摯走的時候,送給含珠表姐一支金簪,就是央他遞給含珠表姐的。
可生死麵前,這些兒女情長又算什麼呢?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層陰影。
“婚姻大事,本就應該由父母做主。”他輕輕地道,柔和仿如拂面的春風,“我聽母親的!”
從小就有主見,從不聽人擺佈的兒子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深深地刺痛了蔣氏,讓她想說的話都戛然而止,若有所失。
感受到蔣氏的傷感,宋墨握住了母親的手:“娘,我沒覺得委屈。”他安慰著母親,“含珠表姐也很好,上馬能彎弓,下馬能草書,她要是嫁過來,母親也有個做伴的……我會跟爹爹說,是我看中了含珠表姐的,這樣他就不會反對了。”他說著,朝著母親展顏一笑。
那笑容,璀璨而明亮,彷彿初升的太陽,不帶一絲的陰霾。
蔣氏的眼淚籟籟落下。
這些都不值得掉眼淚!
宋墨抿了抿嘴,把一直攥在手心裡的錦囊拿了出來:“母親,這是徐青剛剛送來的……”
蔣氏錯愕,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覺,宋墨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已急急地抓過了錦囊。
薄薄二指寬的一張便條,卻重若千斤。
蔣氏看了一遍,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遍,這才抬頭望著兒子,臉色已是一片蒼白:“是真的嗎?”聲音嘶啞。目光顯得有些渙散。
宋墨狠下心點了點頭。
蔣氏只覺得天旋地轉,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一陣嬉鬧聲漸行漸近,次子還有些稚嫩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過來:“快點,快點!我要給孃親看看!”
她定下神來,接過長子遞來的帕子,慌忙地擦了擦眼淚。
宋墨也坐直了身子。
等拿著把弓箭的宋翰跑過來的時候,母親和哥哥正優雅地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喝茶。
他拉著母親的手撒著嬌:“孃親,孃親,您看,您看!”
跟過來的小廝跪在地上。將手中大紅的漆盤高高地舉起來。
漆盤裡放著一隻肥碩的錦雞,箭斜斜地插在錦雞的背上,露出雪白的箭羽。
“我比哥哥還要厲害吧?”宋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