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著院子裡的菊花,王映雪拿了個裝了剪刀等物的托盤在一旁服侍,竇明則躺在廡廊下竇世英的醉翁椅上吃著桂花糕。
看見竇昭,她側過臉去,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
竇世英滿臉笑容地朝著她直招手:“回來了。崔姨奶奶可好?用過飯了沒有?”
“崔姨奶奶挺好的。”竇昭說著,朝王映雪點頭,喊了聲“太太”。然後瞥了一眼父親精心養著的幾株菊花,笑道,“沒想到您這幾株菊花竟然都掛了蕾,中秋節的時候應該可以開吧?”說著,彎腰撫了撫其中的一株。“這是不是墨菊,可以開出黑色菊花的那種?”
“你怎麼認出來的?”父親奇道。
竇昭忍不住笑起來,指了花盆:“您用繪了玉蘭花的羨陽瓷盆養著。”
父親也笑起來,伸手從王映雪捧著的托盤裡拿帕子擦了擦手,和竇昭往屋裡去:“東跨院裡真的只種幾株銀杏樹?”
竇昭的高祖父起這宅子的時候,竇煥成和竇耀成剛剛成家立業。他盼著家業興旺,子孫昌盛,蓋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院子。宅子傳到竇鐸手裡。除了中路的廳堂和正房,西邊的鶴壽堂和前面的書房、棲霞院等院子還住著人,東跨院全都空著,幾十年下來,保養得再好也透著股腐朽的味道。竇世英閒在家裡沒什麼事做,就尋思著孝期過後把東跨院推倒了重起。竇昭卻覺得到時候父親去了京都候缺。這件事不是丟給留在家裡的王映雪,就是有可能是王映雪跟著他去了京都,把事情丟給自己。丟給自己,自己實在沒興趣;丟給王映雪,以王映雪的眼光,還不知道要起成什麼樣子,還不如保持原樣不動,因而建議父親只把東跨院修繕一番,重新種幾株花草樹木。
竇世英聽了竇昭的想法覺得女兒好像在營造方面很有天賦,不時拉了竇昭討論東跨院的修繕之事,寫寫畫畫了快一年,還沒有一點動工的跡象,這讓竇昭更加肯定自己阻止父親重造東跨院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了。
路過廡廊時,竇世英停了下來,喊裝睡的竇明:“你姐姐回來了!”
竇明只得睜開眼睛,怕被竇昭看出來,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做出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含含糊糊地喊了聲“姐姐”。
竇昭全當沒看見,笑道:“我給你帶了些新鮮的棗子回來,等會海棠會送到你屋裡去的。”
竇明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曲膝行禮,給竇昭道謝。
竇世英看著很滿意地“嗯”了一聲,和竇昭進了書房。
竇明就跳了起來,拉著王映雪道:“娘,娘,您看竇昭,是什麼態度?見到您既不行禮,也不問安……”
王映雪別過臉去,聲音哽咽地道:“誰讓我是填房呢?”說著,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再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雖已沒有了淚水,眼睛卻紅彤彤的,“明姐兒,你爹爹最喜歡你姐姐乖巧懂事了,你以後要跟你姐姐多學著點……”
“她休想!”竇明咬牙切齒地道,不知道是說休想她向竇昭學得乖巧懂事,還是說竇昭休想討了父親的好。
王映雪暗歎了口氣。
這些年不管她怎麼討好竇世英,竇世英都油鹽不進,只是一味地敷衍她,但對兩個女兒卻是十分的疼愛。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把竇明推上前,希望竇世英看在竇明的份上能待她好一點。
竇明話說得狠,可真的想和竇昭別苗頭的時候,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聽身邊的丫鬟議論,知道母親想讓竇昭在祖父的喪事期間管著灶上的事,結果竇昭一句話,灶上從管事的媽媽到摘菜的小鬟都給攆了出去,現在灶上的那幫人全看竇昭的眼色行事,只要竇昭往哪碗菜裡多夾了幾筷子,第二天全家人都得跟著她吃這碗菜。
竇昭還跑到三堂哥那裡去要銀子,說母親四季的賞賜太少。她要拿自己的銀子打賞身邊的丫鬟、婆子,鬧得二太夫人叫了父親去問話,結果弄得現在母親一拿到外院撥進來的銀子,第一件事就是結算竇昭屋裡丫鬟、婆子的月例,以至於竇昭屋裡的丫鬟、婆子個個趾高氣揚的,根本不把府裡的其他丫鬟、婆子放在眼裡,竇昭一句話,府裡的丫鬟、婆子跑得比什麼都快,就差搖著尾巴在竇昭身邊打轉了。
她想到這裡就氣得不行,衝著身邊的丫鬟嚷著:“我要去找儀姐兒玩!”
府裡的人自然不敢攔她。
立刻套了馬車送她去了東府。
儀姐兒正在屋裡換衣裳。幾個丫鬟圍著她團團轉,淑姐兒則抱著個木偶坐在堆滿了衣裳的炕上等著儀姐兒。
見竇明進來,儀姐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