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還是跟了她之後才勉強認識了幾個字,這樣一來,能讀會寫的玉簪就成了她屋裡管事丫鬟的不二人選。
妥娘拿了匣子過來。
竇昭拿出放在匣子裡的一疊禮單。
前世的經歷養成了她大膽卻謹慎的行事作派,她習慣性地把禮單都收了起來,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僕婦們若是有了異心,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是陽奉陰違,東西不上冊,偷了根本就不知道。
她屋裡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帳冊在三伯父那裡。母親的東西舅母親自督促上的帳,父親那裡一本,舅母手裡一本,俞嬤嬤手裡一本。玉簪唯一能動的就是這些日子她得的賞賜了。
看樣子,她只能自己清點這些賞賜了。
說起來,她都有十幾年沒有幹過這種事了。
“你們都散了吧!”竇昭對妥娘等人道,“別讓玉簪闖進來就行了。”
妥娘應喏,去了外間。
和茉莉跟在妥娘身後的海棠走到門口卻停住了腳步。
“四小姐,您是不是要清點東西?”她忐忑不安地道,“我祖母曾經服侍過老太太,我們家有幾件老太太賞賜的舊物,我祖母常拿出來擦拭……”
竇昭道:“那你就過來幫忙吧!”
海棠興高采烈地應了,坐在旁邊幫竇昭清著東西。
竇昭略一指點,她就立刻學會了分辨什麼是瑪瑙,什麼是琥珀。
多歷練歷練,將就著也能用了。
竇昭在心裡暗暗點頭。
其間有竇世英身邊的小廝過來稟道:“七爺說他這幾天和六爺有事,讓四小姐自己練字。”
竇昭正好也不想見父親,點頭讓茉莉打賞了小廝幾個銅子,繼續和妥娘他們找東西。
到了下午,清點出少了一支鎏金鑲石榴石多子多福簪子,一串沉香木佛珠。
竇昭吩咐妥娘:“你去跟俞嬤嬤說,讓她把這兩件東西找回來。”
妥娘氣得跳腳,道:“玉簪的膽子也太大了。只有千日捉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我看這事應該跟七爺說一聲……”
“不用了。”竇昭道,“東西找回來就行了。”
妥娘見竇昭這麼說了,只好放過玉簪,拿著禮單氣呼呼地去了俞嬤嬤那裡。
竇昭另有打算。
玉簪之所以這麼大的膽子,還不是因為欺她年紀小,而俞嬤嬤管著內宅的事務。
這件事捅到父親那裡,以父親的為人,最多把玉簪打幾板子趕出去,哪裡會想那麼多。
好像男人都是這樣的,對內宅的那些勾心鬥角都看不見似的。
她還不如自己想辦法。
竇昭和海棠收拾著東西,萱草跑了進來。
見屋裡只有她們三個人,她立刻眉飛色舞起來:“我告訴你們,棲霞院那邊打起來了!”
竇昭愣住。
茉莉和海棠已迫不及待地道:“出了什麼事?萱草姐,你快說說!”
萱草很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為這件事妥娘平日裡沒有少說她。見大家都眼巴巴地望著她,她很有些得意,道:“剛才王姨娘的大哥和大嫂來接她,她不回去,王姨娘的大哥就給了她一耳光,打得王姨娘半邊臉都腫了。王姨娘的二嫂就說王姨娘的大嫂心腸狠毒,慫恿著王姨娘的大哥打王姨娘,王姨娘的大嫂氣得和王姨娘的二嫂吵了起來,王姨娘又抱了明姐兒要尋死……”她嘖嘖地道,“那邊可熱鬧了,七爺不在家,老太爺只好過去勸架。”
“不會吧!”茉莉和海棠齊齊驚呼,“你怎麼知道的?”
萱草得意洋洋地道:“何止是我,丁姨奶奶身邊的婉兒,七爺身邊的青海,都躲在那裡看熱鬧呢!青海還被老太爺給逮了個正著,還好他機靈,說是七爺走的時候交待過,棲霞院有什麼動靜就過去看看,老太爺又急著趕去棲霞院,他這才矇混過關,被老太爺派去東府那邊找七爺去了。”
竇昭張口結舌:“王姨娘當著老太爺的面,就這樣和自己的大哥大嫂吵了起來?”
萱草連連點頭。
竇昭冷笑。
見過蠢的,還沒有見過比王映雪更蠢的。
上一世她怎麼就把王映雪當成了對手?
她吩咐萱草:“那你再去看看還有什麼熱鬧?”
這話正中了萱草的下懷,她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那邊直到掌燈時分才消停。
萱草感慨道:“……王姨娘那麼漂亮溫柔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