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媛把書放下來,看看屋外只有芳齡芳草兩個,她就直起身子,對浣娘道:“你覺著吳管家這個人如何?”
“吳管家?”浣娘有些驚訝的抬頭:“他是個好人,姑娘怎麼這麼問?”
元媛抿著嘴兒笑道:“是好人不假,若是把你給他,你可願意麼?”話音未落,就見浣娘臉上一片蒼白,往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到床上,急促的喘息了幾口,方低聲慍怒道:“姑娘,這種玩笑也是開得的嗎?傳出去不但我沒臉見人,就連吳管家名聲也跟著受損。”
元媛撇撇嘴,心說封建制度害死人啊。一邊就耐心勸道:“浣娘,你別傻,你從前嫁的那個男人是什麼樣兒?為他守節你值得嗎?你再想想你那公婆是怎麼對你的?要為這樣人抱著一生守寡的念頭,可真是傻了。我看著吳管家對你倒像是有意……”
“姑娘又亂說話,分明今晚兒也沒喝酒,怎麼胡話說起來就不停了?”浣娘沒好氣的頂了回去,她從未這樣頂撞過元媛,此時情急之下失態,實在是因為心中驚濤駭浪不能自已。
“你不信麼?難道你沒發現?你那鐲子和我的成色差不多,比芳草芳齡她們可強太多了。我之前就疑惑,吳管家是蘭嬤嬤的兒子,這些大家裡的規矩他不可能不明白,因何竟敢就把丫鬟們的名諱寫上去?如今想來,必定是怕不寫名字,就把你的那一份和她們混了,只從這一層上,還看不出他的心思來麼?”
浣娘道:“姑娘雖聰慧,也沒有事事都猜中的道理,你只因撮合了芳齡和小九兒,弄得心裡存了月老心思,若說給蓮丫頭書丫頭她們找門好親事,原也應當,怎麼倒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何況我又是什麼好的?一個被夫家休出門來的女人,且不管有沒有什麼苦楚緣故,這名聲就嚇死人……”越說越覺得悲切,到最後忍不住低泣起來。
元媛心想古代的女人啊,真是不明白她們怎麼想的,因想了想,就來到浣娘身邊,款款勸她道:“浣娘,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天了,我以為你好歹也能受點兒潛移默化,不指望你奮起和命運抗爭,自己去相一個好男人。只是如今是別人相中了你,怎麼還開口閉口自己被休出門來,沒有好名聲呢?更何況是你公婆丈夫有眼無珠,白瞎了你,如今卻要把罪過都往自己頭上攬,可知跟了我這麼些日子,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你若不喜歡吳管家也就罷了,但你這個模樣兒,只怕連自己喜不喜歡人家都不知道,就直接開口拒絕,我倒是覺得可惜。”
元媛剛說到這裡,浣娘就擦了眼淚道:“我知道姑娘是女兒裡頭獨一份兒,是好樣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再學不會你那般灑脫,吳管家也看不上我,這鐲子的事情不過是誤會罷了,求姑娘千萬別問著人家去,那我可真就是沒臉見人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元媛撫著額頭長嘆,忽聽芳齡芳草走進來,芳齡就笑道:“浣娘姐姐說吳管家對你沒意思,我卻覺得不是,先前跟著他的馬車一路回來,路上和我沒說幾句話,凡開口就不離你,問我你性情怎麼樣,平日裡跟著姑娘都愛做什麼?我說了你的經歷,他還跟著生了一會子氣呢。你看看,這是誤會二字就能解釋的嗎?我覺著姑娘說的對。”
“都是姑娘的瘋話,把你們兩個也引出來了,還不快回去睡覺。”浣娘越發羞不可抑,將兩個丫鬟一個個都推了出去,又把元媛也推回床上睡覺,只說“這事再也休提,再提我就惱了。”元媛芳齡無奈,不一會兒便睡去了,她這裡卻是輾轉反側,思想著元媛和芳齡的話,心裡忽冷忽熱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竟是一夜也不曾睡。
因第二日起來,眼圈兒就有些發黑,元媛心中大喜,知道她是夜裡沒睡著,卻也不問,生怕臊著浣娘。她心裡想著就怕你不琢磨呢,你若心如死水,我這燒火棍子就是燙禿嚕皮也沒用,你但凡琢磨了,才說明這事兒大有可為。
雖說促成了芳齡的好親事,也說過要幫餘下的幾個丫鬟尋個好人家。但元媛並非就是做媒婆做上癮了,之所以對浣娘這事情如此上心,是因為她除了怒其不爭之外,更多的,是對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無盡的同情,更何況從自己穿越過來,就是她陪在身邊,心裡自然希望她能夠有一個好歸宿。
說起來,浣娘也不過才三十一歲,比吳瑞達還小著兩歲,然而平日裡心卻如槁木死灰一般,元媛做剩女的時候不覺著這有什麼,但自從和蕭雲軒夫妻和睦之後,就覺察出這愛情的好處來了,何況還有每日裡春風滿面的小九兒和芳齡,她就越發覺得浣娘孤苦,如今忽然就從天上掉下了這麼個機會,哪裡肯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