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軍已經南下,三王即將合兵攻打桂林。”
成棟聽了卻沒有什麼表示,雙眼依舊緊閉。“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父親。那我們出兵嗎?”
李成棟冷笑一聲,“出兵?為什麼啊。我只是廣東提督,打下梧州只是為了守衛廣東門戶。廣西又不是我的防區,我何必為東江三礦徒火中取栗?”
一絲奇異的表情從元胤臉上忽閃而過,元胤小心翼翼地道:“父親,桂林的明軍現在兵力不少,若是他們堅決抵抗,孔有德恐怕也難以打下來。如果我們出兵,那就是必勝之局。到時也可分潤廣西的功勞。”
“功勞,功勞,嘿。”李成棟張開眼,笑出了聲,“我投順新朝時已是掛將軍印的總兵,帳下精兵近萬。我在長江立過戰功,我在黃浦江流過血,我在崇明島海灘負過傷。我消滅了包括登州水師精銳在內的十萬明軍。可我得到了什麼?松江總兵而已,吳勝兆就因為是遼東人,戰功遠不如我,卻位在我上任職提督。”
李成棟越說越氣,“我打下廣東全省,也不過只得到廣東提督一職。佟養甲毫無功勞,就因為是遼東人,輕鬆得任總督,還是在我之上。你說,這燙手的功勞我為什麼還要去掙?”
李元胤立時附和道,“父親說的極是。新朝首崇滿洲,其次蒙古,第三漢軍,第四遼人。我等不過位列最末。同樣上陣參戰,八旗功牌視功優次分三等,凱旋敘功即給世職。我們綠營兵丁,臨陣奮勇拼殺才加功1次,須加24次,才敘一個區區的雲騎尉世職。臨陣24次,媽的,便是最厲害計程車兵,又有幾人能活下來!”
成棟深深地看了元胤一眼,“所以,我們就沒必要去桂林摻合了。費勁沒好處的事做了幹嘛?”
“是,父親,我明白了。”
“你安排人替我寫道奏疏叫叫苦,恩,就這麼寫。我收降的南方明軍施福等部戰鬥力太差,完全不堪使用。我軍所恃不過三百精騎,一路征戰,損失已過半。”
“我馬上去辦。”
成棟靠在椅背上,再次閉上雙眼,幽幽地問道,“元胤,我們的家屬有訊息嗎?”
“沒有訊息,父親。不我算算日子,如果沒有意外,他們現在應該到了江西金聲桓的防區。”
“唉,家屬事關軍心,這件事你要盯緊點,再派人去江西探問。”
“是,我隨後安排。”
李元胤拱手退下,直到離開成棟的書房,一抹喜色才爬上他的臉龐。
義父自從鎮壓了嶺南三忠,性格處事都發生了一些微妙變化。
李成棟去年九月十九日親自率領杜永和、張月和馬寶攻陷清遠,陳邦彥受傷被俘。
李成棟當時並未為難他,送去了廣州。總督佟養甲將陳邦彥凌遲處死。
張家玉十月初十在增城戰死。
十月二十五日,施福攻陷高明城,陳子壯被俘。施福將陳子壯交給李成棟,當時成棟的心態就有些不好了,他把施福和陳子壯都罵了一頓。罵施福是為什麼不就地把陳子壯處死,罵陳子壯的則是為什麼不去自殺。發洩一通後,他也沒辦法,只得把人上交佟養甲處理。
佟養甲美滋滋地對外宣稱,經過與李成棟商議,將陳子壯凌遲處死。李成棟無奈,他是想把廣州當領地經營,一直禮遇廣東士紳,這下卻背上一口大黑鍋。
自那以後,成棟的心態就徹底壞了。
粵西明軍開始攻勢凌厲,不過很快停在了雷州府。瓊州有老熟人透過李元胤聯絡李成棟,雙方達成了一定默契。成棟自率軍攻梧州,打跑陳邦傅,後隨即按兵不動,連收復了廣東高州府的施尚義也不管。
李元胤走出府衙,他清楚,事情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當初本鎮南下,家屬全部留在了松江府。
總督佟養甲在廣州兵力最少時,手下只有200人,面臨嶺南三忠圍攻局面非常危急,一不小心可能就完蛋了。是李成棟率軍及時趕到,救了佟養甲的命。
隨後李成棟在佟養甲面前提了幾句思念家人,佟養甲便投桃報李,向北京上疏,請求放還李鎮家屬,“使戮力戎行者室家完聚,而無內顧之憂。”
遼人上疏,北京就是給面子,同意了。只是廣州與北京距離太遠,奏疏一來二去花費很多時間,松江的數千老人婦女小孩現在還沒到。
……
宜蘭州署,昏暗的鯨油燈下,守序奮筆疾書。
肩上忽然披上一件皮氅,女人輕柔的聲音傳來,“天寒,別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