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櫻居然還認識洋夷,甚至這位洋夷國主交談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又是如此震撼。
曾櫻皺起眉頭,“不與敵交戰,文思他們應該怎麼辦?”
“護著曾植先生,沿贛江上溯,過大庾嶺進廣東。”
沈炎覺得這簡直是在強人所難,他忍不住插話道:“從峽江至雷州差不多有3000裡,帶家眷長距離行軍,便是官軍精銳來也很難走到。”
“你當過兵?”
“前錦衣衛百戶沈炎。”
見守序的眼神看過來,曾櫻點頭道,“沈兄弟從京師護送我一路到江南,國主可放心。”
守序哼了一聲,“走路是很難,如果連路也走不了,也不必談什麼報國了。”
怒氣從心頭升起,沈炎剛想反駁,卻被王士則按住了。
守序叫蔡元定進來,“我派個廣東的嚮導給你們,後面的事情他會安排。”
蔡元定向幾人行禮後說道,“從峽江去雷州,也不用走那麼遠。你們可以先坐船沿贛江上溯,翻過大庾嶺後就是北江,僱船可一路到廣州府。珠江有很多出海口,只要到了廣州府,我們不難找到海船去雷州。”
蔡元定的廣東官話讓人聽得很著急,反覆了幾遍曾櫻等人才明白過來。
“就怎麼定了,兒郎們也該歷練歷練。”曾櫻拍板道,“告訴文思,募兵貴精不貴多,留些銀子路上用。”
王士則拱手道,“是,老爺。”
“老先生,你身邊不能沒有護衛,”沈炎道,“我讓兄弟們陪王老闆去江西,我跟著你走。”
曾櫻不同意,“若晦啊,我家裡知兵的人不多,你還是去***文思他們幾個,那邊的事更要緊。”
“那老先生你怎麼辦?”
曾櫻一笑,“黃道周到紹興祭祀禹陵,我先和他一起去杭州,然後再去福建。”
留在南京沒多少用處,雖然沒打算投靠鄭芝龍,但曾櫻在福建還有些資源,不利用一下可惜了。
“我派人跟曾老先生去福建吧。”守序道,與曾櫻比起來,他的人手還稍微寬裕一些。
幾人互相看一眼,表示同意。計議一定,各人便分頭去做自己的事。
曾櫻心情不錯,他給守序換上新茶,“留下來陪我喝兩杯,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守序自然是悉聽尊便。
曾櫻介紹的是一位年輕士子,“常州梁蕭白,老夫一位故舊之子。”
“世伯,晚生今天帶了您最愛喝的陳釀。”梁蕭白向曾櫻拱手行禮。
曾櫻眼睛彎成月牙,對手守序道,“蕭白家自釀的黃酒,堪稱一絕,來來,我們一起嚐嚐。”
守序笑了笑,黃酒從小喝到大,他的酒量就是被黃酒練出來的。黃酒好入口,以前冬天他經常約上兩個兄弟幹掉一罈。
……
一頓飯下來,曾櫻喝美了,“老夫休息得早,就不耽誤你們年輕人的時間了。蕭白啊,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和國主談吧。”
……
梁蕭白和守序幾人出了曾宅。
夜涼人定,風清月朗。
河邊,春風拂面,柳枝隨風輕輕擺動。美女士子,簪花約鬢,攜手閒行。
秦淮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幾個美女路過冷應,偷偷看了他好幾眼,發出輕鈴般的笑聲。
“公定,看起來她們對你很感興趣啊,要不要追上去問問芳名?”
守序的玩笑讓冷應很不好意思。
守序的大鬍子配上這身衣服,給人的感覺就像金陵大街上常見的土豪。冷應山東人,身高也只比守序矮几分,掩飾不去的書卷氣看起來比守序更像主角,一行人的回頭率以他最高。
梁蕭白微笑道:“我知道前面有一處清靜之所。國主若不嫌棄,請隨我移步,我們去那裡坐坐。”
熟悉的節奏。
守序今天喝得高興,便答應道“有勞。”
冷應也是嘿嘿一笑,就只有林出勇聽不懂。
曾宅離南直隸貢院不遠,這裡堪稱大明朝最殘酷的考場。
南曲與貢院遙對,僅一河之隔。這個地點選的好,正為才子佳人而設。四方考生彙集貢院,失意計程車子會借酒澆愁;金榜高中計程車子會呼朋喚友一醉方休;還沒考試計程車子,則會在南曲的姑娘們面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或貪旬日之歡,或訂百年之約,人人都心甘情願在這座銷金窟裡掏空最後一錢銀子,直至美人恩盡。
長坂橋在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