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放列,水手堆砌炮壘。
綠營開炮,明軍當然做不到列成線形陣挨轟。
明軍操典在應付有火器的敵軍時,要求是分散佇列減少傷亡。明軍後期戰鬥力低下的惡果就是由此而生,步兵不敢密集列陣,對上騎兵沒得打,銃炮亂放一陣搞的硝煙瀰漫,敵軍的重騎兵重步兵貼上來糊臉了。
江元勳當然不會坐等明軍築好炮壘,開寨門殺出來。400多步兵在正面列陣,70餘騎在東面側翼遊弋。
耿尚二藩下有兩千多蒙古人,北京在他們南下時專門配屬過來的。多年征戰,蒙古人多有死亡,尚可喜向北京求援,親政的順治下旨,凡有零散投效蒙古人不必解送理藩院,發平靖二藩軍前效力。
二藩佔據廣州舊城諸多衙門作為馬廄,驅走數萬百姓,在廣州周圍數十里方圓內圈地,推平農田種草養馬。
內地養馬是從人口中奪食,每匹戰馬背後都是百十條餓死的人命。有幾個不長眼的文官抗議,立即被撤職查辦。靠著這種極端手段,二藩維持了大編制的騎兵部隊。
秋季這些騎兵的弓箭又能派上用場了。騎射威力極差,騎射老祖宗蒙古人自從在建州那裡搞到火槍後,用幾十年的時間拋棄了弓箭,打獵全靠下馬打鳥槍。
但明軍野戰能力極差,就怕騎射,他們不會密集步兵陣。
宋軍以密集的步兵大方陣在河北平原與遼軍抗衡,最極端的一次戰例,數萬人結成戰鬥隊形,在遼軍萬餘騎兵面前推進後撤幾十裡不亂。
明軍進入火器時代,只敢讓步兵鬆散結陣或是躲在車營後面,其戰術立足點是依靠自己的騎兵。
步兵保護輜重老營,總兵參將們帶著家丁才是真正的作戰輸出。沒騎兵,明軍就不會打野戰。崇禎後期明軍在騎兵、重步兵、炮兵上全面劣勢,與韃靼人難求一勝。
楊彥迪海盜出身的水師,沒見過騎射。
冷雄傑衛所軍官出身,知道騎射是怎麼回事。
換成別的明軍就等死了。
楊彥迪:“怎麼辦?”
“看狼兵的。”
冷雄傑帶出來200多狼兵兵,這些少民兵上身披一件陳舊的棉甲,光著赤腳。前列藤牌,後列鳥槍或是弓箭,迎上綠營騎兵對射。
不比北方,博茂城外地面依然比較鬆軟,耿藩出征數月,戰馬狀態也不是太好,這會衝不起來。
扛住騎兵後,明軍與綠營步兵列陣對射,乒乒乓乓亂打一氣,硝煙瀰漫,其實全在打鳥,都沒打死幾個人,卻搞得兩軍極其興奮,漫天亂叫。
6門加農炮快完成放列了,江元勳只得硬著頭皮往上衝,再這麼站著亂射,加農炮放平炮口實心彈碾過來,綠營妥跪。
短兵相接,明軍只有件號卦的水手也上了,人更多。距離近看得更明顯,耿藩兵狀態確實不好,水土不服面黃肌瘦,病的。
側翼,打瘋的狼兵光著腳向上衝,不避箭矢,把耿藩的騎兵嚇傻了。這樣的情形在湘西也多次出現,光著腳衝鋒的滇黔土司兵在小規模戰鬥中不止一次嚇傻了滿蒙八旗。
騎兵跑的快,向後撤退扯呼。騎弓射程只有步弓一半,更比不上鳥槍。顛簸的馬背也比不上腳踩大地來的穩,任何膽敢放慢馬速回頭射擊的綠營騎兵立即回遭到三四倍更準確的火力還擊。
明軍和綠營的步兵很多人一邊打,一邊眼神都掛在側翼的騎兵上。此時見騎兵不敵,綠營氣勢一沮,明軍手上的力氣則大了幾分。
江元勳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浮橋斷了他沒有援兵,大營中多是老弱病殘,明軍後面的城堡明顯還有軍隊。江元勳對戈什哈連連下令,綠營脫離接觸,向後撤退。耿藩戰鬥經驗就是豐富,撤退做的也比明軍爽利。
丟下一些甲仗和傷兵,江元勳退進大營。明軍追了一陣,營中的銃子打過來,明軍停在在壕溝前。
下午,明軍向前推進,繼續修建炮壘。
江元勳向冷雄傑派出軍使。
楊彥迪:“什麼?韃子說我們釋放傷兵,他就讓出大營?”
“江元勳是這麼說的。”
“你的決定呢?”
“答應他,我只要那座大營。”
楊彥迪眯上雙眼,“我是客軍,你做決定就好。”
江元勳依然擁有相當實力,騎兵損失不大。冷雄傑不敢冒險。
兩軍達成默契。冷雄傑發還傷兵,江元勳破壞大炮,放火燒燬營地,向北撤退。
明軍未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