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人依然在炮擊。炮擊間隙,城外的尚可喜發起幾次輕步兵攻擊,全被守軍打退。
如果沒有海南援軍,韃靼人將以輕步兵輕易驅散無鬥志的守軍,佔領城樓,開啟城門迎接城外的大軍。可現在明軍依然在堅守,韃靼人就得按規矩來,組織民夫填壕,編組攻城突擊隊,在不短的戰線上抬梯子爬城牆,掩護主力突破城牆缺口。這給了守序一天時間,但不夠,東溪防線只能說大體完成,街壘有必要進一步加固,火炮需要更多彈藥,城內需要撤走更多居民。
第27章 廣州之戰4
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找到守序,廣州後衛世襲指揮使馮耀。
“馮老將軍。”守序客氣地與他打招呼。
馮耀手持兩顆大印,永曆冊封尚可喜平虜侯、耿繼茂靖虜候,馮耀攜帶大印赦書要出城前往敵營。
守序搖頭道:“老將軍,這招怕是沒用,尚可喜與耿繼茂絕不可能聽你的。”
馮耀慨然道:“老夫不去就是欺君,我只知君不可欺,不知敵之不聽。”
“何必徒勞。”
“我老了,於守城毫無用處。用三寸不爛之舌與尚可喜談談,拖得一刻是一刻。”
守序看著這個慷慨請命的老人,髯發浩然,意氣凌厲,心知再勸也是無用。
“拿酒來。”
親兵提上來一罈酒,不是多好的陳釀,入口辛辣。
馮耀連幹三杯,言語間似有無盡悲涼,“出郊一里,越王臺即是天山朔漠。此去敵營,我沒指望如蘇武一般生還。”
馮耀砸碎酒杯,緋衣玉帶,城而出。
守序向著老人的背影深深一禮。
半日後,敵軍全線炮擊。
守序深吸一口氣,來了。
經過這兩天持續炮擊,城牆缺口處的廢墟被更多炮彈碾碎,長身管加農炮在500米處發射的炮彈能打進廢墟半米之多。城牆進一步坍塌,現在無須雲梯,韃靼人可以爬進城了。
城牆上爆發激烈的槍炮聲,守軍在向城外射擊。
守序等待著。
第一頂紅纓白帽出現在坡頂,接著是第二頂,越來越多。
煙塵瀰漫,敵軍前鋒進城後迅速分散,各自尋找掩體。
書院一帶發出幾聲巨響,留在那邊的少數士兵引燃地雷,煙塵中看不清敵軍損失了多少。臨陣凡先登皆為勇士,用地雷這種沒多大用處的玩意多殺一個是一個。
東溪上的三座石橋已被拆毀,留守士兵遊過窄窄的河道。立時有戰友衝過去,給他們圍上棉大衣。
安德烈在士兵前來回踱步,嘴裡叼著一個菸斗,滿臉不在乎。
射擊引數早已調好,明軍中的荷蘭炮手和望加錫炮手回頭看著守序,等待擊發命令。
第二波才是敵軍突擊隊主力,蜂擁而至的紅纓白帽瞬間擠滿突破口,也不知是哪鎮綠營的炮灰。守序舉著的右手用力揮下,以他身邊的這門約9磅的加農炮為基準炮,各炮依次開火。守序拉開望遠鏡,有兩枚炮彈砸進人堆,殘肢碎肉飛上天,留下十幾具屍體。
各炮很快進入效力射,5輪炮擊過後,這波突擊被輕易粉碎。
羽鳳麒揮動大旗,範承恩應旗。那是明軍的簡單旗語,表示韃靼人撤退了。
三次失敗的強攻後,夜晚到來,韃靼人暫停行動。
城內殘留有敵軍小股前鋒部隊,守序無意派出部隊與敵夜戰,各營謹守防線。敵軍前鋒就隨他們去了。
東溪防線核心陣地在城隍廟,這是一座宮殿式建築,有兩層大殿,在基本為平房的舊城東北角是唯一的制高點。守序下樓,找了間房躺下,昨夜整理防線通宵未免,他很快睡著了。
夜間,守序被炮聲震醒。
安德烈敲門進來,“長官。”
“簡短報告。”
“更多韃靼人進城了,他們吸取教訓,不再蜂擁而上,改以小股分散爬進來。”
“我軍防線呢?”
“目前很穩固。”
東溪防線約1公里長,河道兩岸有沿河道路,行道樹全被砍掉,敵軍渡河必然會暴露在守軍視野中,偷襲可能性不大。這會進城的韃靼人是近似**的輕步兵,連佛朗機都沒有,東溪防線雖然簡陋,也不是輕步兵散步能攻克的,暫時不必太擔心。
守序躺下繼續睡,“謹守陣地,今夜有張鵬飛值班,沒大事不用叫醒我。”
一夜再無事,第一天很快過去了。
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