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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好酒好宴，戚如泱深夜乘興而歸，卻一晚沒睡。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阿昭打了簾子進來，只見她已經自己穿戴工整，坐在茶桌旁，藏青色的宮裝華麗非凡，臉上妝容精緻，眉間還點了翠，頭上燒藍的玲瓏環翠精美異常。
阿昭心知恐有大事發生……她來到戚如泱身邊，靜默無言地為她沏了一杯熱茶，看著自家一夜未眠的主子，眼帶擔憂。
“殿下這是要進宮?”
戚如泱點了點頭：“進宮陪皇后娘娘說會兒話。”
她聲音平常，阿昭卻知道此事只怕是沒那麼簡單。
戚如泱已經三年未踏足過宮門一步。
戚如泱與崇蒼成親以後，雖說蜀皇從未下過什麼確實旨意，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戚如泱得了他的厭，就連宮裡的家宴也再不曾召過她。
明眼人知道，戚如泱也知道。
起初，她雖不去見蜀皇，卻還會三不五時地入宮探望公孫皇后一番，可是後來她卻發現，每次她一離開，蜀皇便會往坤寧宮與皇后吵上一架，回回如此。
一來二去，戚如泱算是明白了，蜀皇這是在拐著彎兒地告訴自己，皇宮，不再歡迎她。
她不想自討沒趣，也沒得連累公孫皇后。
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再沒入過宮。
狡兔死，獵狗烹。
可沒想到北魏這狡兔苟延殘喘，卻又得了生機。
戚如泱知道，自己身為獵狗的機會來了。
*
畫眉和雲雀清脆婉轉的聲音響徹枝頭，宮道兩旁紅柳綠蔭，晨風拂過，身姿搖曳。
戚如泱抬頭看向天邊的朝陽，眯了眯眼……金色的陽光傾灑在身上，讓她微涼的身子稍稍恢復了些溫度。
坤寧宮外，前來迎人的寶珠姑姑眼中的驚喜顯而易見，似是慶幸似的：“前兩日娘娘還惦記著您呢，您可終於想明白了。”
戚如泱從小養在坤寧宮，皇后身邊的寶珠，青玉兩位姑姑從小看著她長大，也算是半個母親。許久未見，記憶力似乎永遠活潑健談的寶珠姑姑髮絲上也染上了細雪，看得戚如泱鼻子微酸。
“母后，可好？”
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寶珠姑姑卻笑道：“娘娘身子一直健朗，就是一直惦記著您，如今殿下終於回宮，娘娘自是高興極了。”
說著，寶珠一路將她引進了坤寧宮前殿。
身著明黃的女子坐在紅木案几邊，正飲著茶，挺拔的背影如青松，數十年未曾變過。
戚如泱鼻子一酸，卻強忍住了哽咽之聲，直直跪在了門口。
“不孝女見過母后。”
公孫皇后聞言並未轉身，清麗的聲音傳了來：“終於捨得來看本宮了？”
聲音不怒自威，戚如泱的頭垂得更低了些。
“兒臣不孝，請母后恕罪。”
一室寂靜。
過了許久，公孫皇后輕嗤一聲：“罪？你有什麼罪？不過是被那人牽連……”
說著，她卻是終於轉過了身子來，雍容英氣的臉上，一雙眼睛似是泛著些紅。
見戚如泱還跪在地上，她擰了擰眉，上前將她拉起。
“這麼早來，還沒用早膳吧？”
“青玉，傳膳！”
青玉姑姑領命出去，不多時帶著侍女回來上菜。
蜜薯團，翠玉糕，雞蛋酪……一道道點心都是戚如泱慣愛吃的，戚如泱轉頭望向公孫皇后，抿了抿唇，鼻尖卻酸得要命。
“愣著作甚？快吃呀。”
說著，公孫皇后順手往她的碗碟裡夾了一筷子蜜薯團，動作十分自然，彷彿過去三年不過是眨眼一瞬，壓根兒就算不得什麼。
兩人用完早膳，青玉姑姑又起來兩杯熱茶，公孫皇后素指輕捻，護甲上的琺琅彩流光耀目。
“這次進宮，不是光看本宮來的吧？說罷，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戚如泱彎了彎唇角，放下手中茶盞：“母后，兒臣……想和離。”
公孫皇后手一滯，轉過頭來眼裡第一次露出了些訝然神色。
“這是怎麼了？”
“過得不好，想分開。”
戚如泱聲音溫柔，卻聽得公孫皇后眉頭倏然皺起。
“可是那個什麼樂姬？”
戚如泱挑眉：“您怎麼知道那樂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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