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笑了,縣太爺也笑起來。阿Q聽見笑聲很有趣,精神也鬆弛了。
“傳證人!”縣太爺說。
“傳證人!”獄卒齊喊。
於是王胡、小D被帶上大堂。
縣太爺問:“你們都看見阿Q搶劫了嗎?”
首先是王胡說:“我看見了,那天半夜,我聽見狗叫,披上衣服出門一看,見阿Q和那幫土匪一起搶東西……我見他……”
縣太爺說:“不要囉嗦!”轉問小D“你說!”
小D也說:“阿Q搶劫,是我親眼所見,那天半夜,我聽見狗叫,披上衣服出門一看,見阿Q和那幫土匪一起搶東西……我見他……”
“夠了!”縣太爺不讓小D講吓去。小D退在一旁。
這位新任縣太爺再細看阿Q的判決書,覺得有些稀巧:犯人沒有真實名字,也沒有出生年月和年齡。“藉貫”只寫“暫住未莊”。哪有這樣糊塗的判決書呀!覺得必須細問一番。
“阿球,你的藉貫,也就是你的老家到底是什麼地方?講!”
阿Q說:“稟太爺,小的從三四歲就沒有了父母,到處流浪,我也不知道老家在哪裡。只是靠討飯過活。後來到了未莊,就住下了……”
縣太爺又說:“你仔細想想,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呀!”
阿Q想了好久才說:“我好像聽人說過,我的老家在……在……浙江杭州府……武林門外……青龍山左……老龍潭右……我好像記得,我們家青堂瓦舍的,有好幾座大院子。我給他們講‘老子曾經闊過!’他們不信,還說我吹牛……。”
縣太爺“啊”了一聲想,這個犯人怎麼住在我們家裡隔壁呢?我的老家就是住在浙江杭州府武林門外青龍山左老龍潭右呀!難道我們是老鄉?又問:“那麼你姓什麼?”
阿Q說:“我小時候好像也聽老人說過,我家姓趙,可是到了未莊,趙太爺不准我姓趙,到如今我還不知道,不知道,我該姓什麼……”
阿Q也姓趙,這就更稀巧了!縣太爺好像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豈有此理!他不准你姓趙,你就改姓嗎?你有沒有名字?怎麼取了個‘球’?”
阿Q說:“我因為頭頂沒毛,又扎個小辮兒,人們才這樣叫我……其實我有名,我叫趙阿魁。”
這更增加了縣太爺的興趣,再問:“你能不能想起你父親的名字?”
阿Q說:“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只模模糊糊記得,我爹的名字中有一個貓字,是阿貓,還是阿毛……我就說不清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一 審案認親(3)
縣太爺又問:“你想一想,你住的地方是什麼模樣,如實講來!”
阿Q憑兒時的記憶,好像講夢似的說了一番,並且講了他家的鄰居也是一個大院落,有亭臺樓閣……
縣太爺又細看堂下的阿Q,頭頂光光的沒有毛,是個禿子,這又增加了一層稀巧:他們趙家有遺傳的“沒毛兒”,連縣太爺自己雖然留著分發頭,但也是左面一圈長髮梳過頭頂,遮蓋著中間的光亮。想了想說:“退堂!將阿Q打入死囚牢,等待發落!”
眾衙役又是“威武……”的“噢……”聲。阿Q被拖下大堂。
那天縣太爺重新審過阿Q之後,即召師爺到自己的內室,對師爺說:“你可知道這阿球是什麼人嗎?”
師爺問:“他是什麼人?”
縣太爺說:“在他的罪狀上沒有寫明籍貫,他說,他的老家在‘浙江杭州府武林門外,青龍山左,老龍潭右’,我的老家也住在這個地方。他又說自己姓趙。這就就更不是巧合了。本官也姓趙。原來我父親兄弟二人。住在前後兩個院子。阿Q說他爹名字中有一個‘貓’或‘毛’,他的父親就是我的堂叔叫趙懋功,小名‘阿毛’。再者我們趙家這一門,祖傳的生理上有缺陷……”
縣太爺沒有說下去,師爺明白了。過了一刻他才說:“堂兄只有一根獨苗,應該就是這個阿球。也是他的家門不幸,有一年忽遭天火,家產燒得片瓦無存。後來他們全家逃亡他鄉,就不知去向了。如果將他斬首,我堂叔這一門,就斷了煙火。俗話說‘親不親,姓上分,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我怎能見死不救?……我想留他一命,你看如何是好?”
師爺略作思索說:“這好辦,這好辦!”
“怎麼個辦法?可不可以用‘掉包計’?”
師爺說:“當然可以!現在死囚牢裡有十來個殺人搶劫慣犯,前任縣太爺判決斬首,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