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兩語便熟絡起來。更兼狐猴總算恢復了伶牙俐齒之態,百般信口開河,逢迎逗弄,捧得醉奴兒歡喜異常。
次早醒來,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已自迷了路。胡亂走至晌午,翻過一座山,只見山下一練白緞般大河,河兩岸依勢蓋造幾百戶房舍。再顧不得,奔下去,見那官道上搭一座石拱門,鐫了“棲鳳鎮”三個大字。
三人步入鎮內,尋了個酒家,要了些飯菜。狐猴想起一事,因笑問醉奴兒道:“你可有銀錢?”醉奴兒得意道:“你們不曉得,我家三奶奶防備公子在外尋花問柳,細軟卻在我身上收著。怎麼,卻要請你們兩個?”狐猴笑道:“我們一文不名也非止一日了。”又將當日賺那朱三小姐一頓吃喝之事添油加醋說笑起來。惹醉奴兒嘻笑不止。又道:“請你們也未嘗不可,須叫我三聲好姐姐。”狐猴道:“也不怕折煞了。秀才十八,我十九,你才多大!”醉奴兒笑道:“我雖小你兩歲,你不聞俗語說有錢的便是大爺。我如今大小也是個財主,做一回你姐有何使不得!”
孫復同哪有心思與二人調笑,悄悄向那店小二打聽:“小二哥,落鳳坡如何走法?”小二奇道:“近日怎盡是些打聽落鳳坡的客官。只沿官道,一直往西北走,尚有一二百里路呢。”言語甚是不耐。因又瞧見兩位軍官踏入店來,便忙迎了上去。
只聽一軍官喝道:“速備四五桌酒菜,揀好的只顧上來。再多蒸些饅頭。”又環顧一週,只見店面甚小,統共不過五張方桌,又被三個小客人佔了一桌去,便道:“你那三個,作速吃了讓開。”言語蠻橫。
狐猴是作慣小人了的,哪敢吱聲。孫復同亦非意氣用事之輩,只作沒聽見。那醉奴兒何曾被人如此吆喝,又兼一罈酒在腹內,便道:“本姑娘正喝在興上,怕一時半會是收不住,軍爺倒講個先來後到!”那軍官見醉奴兒有些意思,近前來笑道:“小姐還喝幾壇?”醉奴兒道:“本再喝一二壇也罷了,如今卻要再喝上三五壇。”
那大鬍子軍官不禁大笑:“小人兒吹得好大牛皮。我在軍中也算個善飲的,也架不住這兩壇刀燒!”
“你若不服,便叫小二取兩隻大碗來,我們設個賭賽。我若先倒了,你那三五桌酒菜我請了。若你先趴下,會鈔之時順帶捎上我這一桌,如何?”言罷摸出兩錠銀子照桌上一丟。大鬍子軍官再不賭如何下臺?便令小二取兩隻大海碗,再搬三四大壇酒來。另一老成軍官忙勸道:“莫胡鬧,尚有軍務在身,若惹怒那人,不是好頑的!”大鬍子軍官回道:“不妨事,離東京也不甚遠了,咱又不屬那人統轄,怕他作甚!”
一時酒、碗上來,小二自在一旁篩酒。兩個一人一杯喝了五六碗,那軍官招架不住,滿額大汗,站立不穩,眼神也直了,卻兀自不肯認輸。再喝時連嘴也找尋不著,倒灌了一半在鼻子裡。再看醉奴兒,卻沒事人一般。
又喝了兩碗,眼見軍官再支撐不住,門外一陣亂哄哄人馬響動,便進來三十多個軍漢和一個黃衣老者。那起軍漢聽得自己人在與醉奴兒斗酒,便都圍攏來。起先那大鬍子遭眾人一鬨,早跌倒下去如爛豬一般。
醉奴兒亦有三分醉了,豪興大起,道:“還有哪個不服!”登時便有七八個自負能飲的軍漢,一迭聲嚷著要比。
狐猴忙道:“如此車輪戰法,便贏了有甚麼光彩!”
“一個個來便是,本姑娘接著。”醉奴兒卻是不懼。
軍漢內有一個隊長道:“如此也太不公平,姑娘既如此豪邁,我便挑出六人,分作三組,與你比賽!”
遂點了六人,兩人一組上來應戰。眾軍漢哪知這醉奴兒天生的千杯不醉,飲酒倒比喝水還便宜些。平日在南宮府裡不得放懷,如今天不拘地不束,更是酒到碗空。一時又將六人俱放倒在地。眾軍漢亦不免轟然叫好。
正鬧間,只聽外頭幾聲刀刃相交之聲,一人高呼:“快來人,劫囚犯了!”
眾軍漢忙搶出門外,只見兩名蒙面劍客正敵住五六個兵士,另有一人在砍那囚籠,釋放囚犯。隊長大喝一聲:“何人大膽,敢劫我禁軍龍驍營的囚犯!”一面排程軍士圍攻上去。兩蒙面劍客絲毫不懼,並肩而戰,兩道劍網封死道路,眾軍漢竟近不得身。
………【第三回(下) 醉奴兒斗酒龍驍兵 辣宇文護主劫囚車】………
眾人只覺黃影一閃,方才那黃衫老者似鷂鷹般騰身而起,手中已多了柄模樣甚奇的寶刀,撲向釋放囚徒的劍客。不過電火石光間,兩人已拆了四五招。
孫狐二人忙出來看時,見那囚車內的犯人原來是相識。當頭一個乃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