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小說:高緯度戰慄 作者:閒來一看

人去陶里根向勞爺索取“破案日記”,碰了個軟釘子回來。)當然,這些領導都是衝著“勞爺之死”來的。在這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邵長水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讓自己的彙報儘可能地保持一種必要的客觀和冷靜。但仍然不知怎麼搞的,平時輕易不動感情的他,居然哽咽了好幾回……特別是說到勞爺臨終前的那一幕情景,說到他拉著他的手,懇求他“救救他”的時候,邵長水幾乎都有些說不下去了。但領導們的反應卻也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靜(他完全能理解他們這時的“平靜”)。他們好像在事前已經從誰那兒領受了什麼指示,統一過各自的態度和想法,不管邵長水在彙報中怎麼強調事發當時是如何的緊急,整個事件可能隱襯著一個怎樣嚴重的背景,又怎樣形象地描述勞爺的絕望和無奈,這幾位領導只是聽,只是問,絕口不做任何分析性的議論,也不發表任何表態性的言論。

也許受到領導們這種高度自控力的感染,一開始相當激憤的邵長水,後來也漸漸趨向了平靜。

“當地交管部門最後是明確做出了結論,這事故確實是由無任何加害意圖的意外車禍造成的?”趙總隊長最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他在聽取彙報的全過程中一直沒出過聲。

“是的。”邵長水平靜地答道。

“實際上,你還沒來得及跟勞爺細談,他就出事了。是吧?”董主任要澄清的是這麼一個疑問。

“是的。”邵長水仍很平靜地答道。

“情況嘛,大致就這樣了。辛苦你這一趟,夠累的。好好休息一下。”袁副主任最後則由衷地向邵長水錶示了組織的關懷。

邵長水本想趁機催問一下自己工作安排的問題,轉念一想,這時候談自己的事,似乎有些不合時宜,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然後,袁主任又特地關照邵長水,回到機關,輕易不要跟人談論勞爺的事。當前,不少人都對這檔子事“特別感興趣”。但不同的人是“懷著不同的目的”來關注這檔子事的。因此,在上邊對這檔子事沒有做出最後結論和處置前,要特別謹慎,以免干擾了上邊的相關部署。邵長水立即表示自己一定不會去隨便亂說。待領導們走後,他又在李敏分那兒稍稍坐了會兒,喝了會兒悶茶,隨即,也告辭起身了。

走出那個被高大白楊樹包圍著的院落,雨已經不下了。發動了車以後,邵長水卻又在駕駛座上呆坐許久。他覺得自己渾身不得勁兒,一時間卻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兒不得勁兒。一種莫名的遺憾,一種同樣莫名的失落,一種由這遺憾和失落造成的歉疚,突然湧上已然疲憊不堪的心頭。從警這麼多年,他領受過無數次任務,出過無數次外差,但從沒有一次像這一回這樣讓自己感到如此的失落和遺憾。

五 再一次驚愕似乎就不是來自意外了(2)

“難道我做錯了什麼?”為人精細而穩重、因此有時還顯得多少有一點優柔寡斷的他,一遍又一遍地這樣追問自己。

是的,從陶里根回來的一路上,他心裡一直很亂,一直在“隱疼”著,人也煩躁得不行。要知道,他從小生活貧寒,絕不是在象牙塔中被呵護大的。從警的這十來年,他更是經歷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大案要案,比如一家數口慘遭滅門,十五六個花季少女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相繼被同一個連環殺手姦殺拋屍荒野,還有人搶劫銀行後在逃跑時殘忍殺害負傷了的同夥,而那個同夥正是他的同胞親弟弟……等等等等,可以這麼說,這一二十年來,他曾看到過人性中最醜陋最兇殘的一面。這些都曾經給他帶來過極大的震撼,但是,相比之下,卻都沒有那天勞爺在他手掌心中寫下“謀殺”二字,讓他感受到的震撼和衝擊大。過去給他震撼的那些案犯,絕大部分都生活在底層,或者文化偏低,或者在人格上還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嚴重缺陷;或者在心理、生理方面都存在著某種不健全……邵長水無論在自己的潛意識層面上,還是在顯意識層面上,從來都沒把這些人當作自己的“同類”。是的,他承認他們也是人,但在他看來,他們絕對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類“人”。這類人就叫“罪犯”。他們彷彿是“天生”的“異類”。他們存在的惟一目的就是要和社會作對,就是要和當警察的自己作對。追蹤他們,抓捕他們,依法嚴懲他們,雖然很辛苦,有時也很危險,但他以此為自己的“天職”。忠實執行此天職,的確在他心中能引發一種別人難以體會得到的快感,甚至會產生一種欲罷不能的衝動。但在勞爺寫下那“謀殺”二字的當時,他腦子卻一下僵住了,空白了,心尖都麻木了,戰慄了。然後聽到勞爺“懇求”他“救他”。勞爺的這種“絕望”,讓邵長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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