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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東市之內,卻已暗布了連城騎中的十一膽衛。烏鎮海身當官職,無暇分身,但知道小計要到東市來玩,所以這裡設防也最嚴。但他們的保護是看不到的。餘小計看著四周熱鬧情景,心道:鍔哥現在要在這兒就好了。他知道韓鍔也不是不愛熱鬧,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玩兒,也不知道如何與人親近。小計心裡想起那天的話,其實——又何必?鍔哥現在是為了自己才被迫滯留長安的,但所謂皇后之子,又與他自己有什麼相干呢?讓他擔心的卻是鍔哥最近的疲憊之色。這疲憊之色別人看不出,他可是看得出來的。終日輾轉於東宮與僕射堂的勢力傾軋之內,何況中間還有個紫宸,鍔哥的日子想來不會很舒服吧?但這這世間的事本是權衡搏弈之局,這本非鍔哥所長。鍔哥可以做事,但,最好是雖艱險但目的明確的事。這朝廷政局,原是要甘於捨棄,視天下如棋子的人才能做好的。不說別的,小計這些日子只覺得,連鍔哥身上那一向凝聚的堅挺凌厲的劍氣似乎都有些耗散。就是這一點最讓他憂慮。今夜之後,他也許該跟鍔哥說:他想讓自己知道的自己都知道了,他想讓自己看到的自己也看到了——小計想起太極殿上的皇上的面容,卻全無親近之感——他想回軍中,他們是男子,一個男子最好的歸宿也許就是:永遠的邊患與永遠的開邊吧?
可前面一處光景吸引了他:只見東市靠南邊的入口處,這時清出了好大一塊空地。那地界做了一個燈山,各種奇樣花巧的宮燈疊樓架屋地紮成了一座山,當真燦爛。那裡正在放著煙火,四周人影幢幢。那煙火放得也大是有趣,從幾米高的高處,整個拉開一扇屏,那屏風上密佈枝葉,有好多花草,小計走近了些,卻要看那煙火怎麼放。他擠進人群,卻見那放煙火的人已點燃引線,接著,十幾米寬幾米高的一個架子上,就似飛瀑流泉般地開了一道銀瀑,星光飛濺,小計不由驚喜交加,不自覺張開了嘴,拍起手掌來。他身邊的李大哥雖久歷世面,卻也不由瞠目稱奇,喃喃道:“這樣的奇技淫巧,一定不是民間可為。這一定是宮中匠作監的手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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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小計出身大荒山一脈,感覺原就要比一般人為靈。他一聽到“匠作監”三個字,心頭忽然一驚。他臉色微變,已覺四周隱有殺機。他低語了一聲:“李大哥,咱們走,有問題。”
他一語才罷,已覺身邊人雖多,但已有人無聲地悄悄向他們身邊擠來。他一拉那李華的手,就向外擠去。李華身列十二膽衛,本是技擊出身,又身經百戰,一語提醒,已自警覺。但四周聲音太雜,他也無法發出事先約定的暗號。他拉了小計只想快走,可四周之人太多,怎麼也走不快。餘小計正要施出身法,忽覺手被李華用力一拉——那李華身材壯健,一步就已把小計環到自己身後。他這一突然錯步,小計已一驚,接著,卻驚心地發現李大哥胸前,已露出了一截匕尖。他才要驚叫,李華雙手一拋,忽已把他拋入空中,擲向人群之外,然後一回首,一把擰斷了暗襲自己的人的脖子。人群中有兩人就要向小計落身處湧去。李華忽一伸臂已拉住了一人的領子,那人回身一打。李華合身一抱,把那人死死抱住,胸口的刃尖也由此插入那人心口,他反臂一拍拍向自己背後,那刃芒竟貫穿他的胸肺,直插入那人心臟。餘小計在空中看得熱血一湧,只見李華最後向自己望了一眼。他已叫不出來了,可那一眼的意思分明就是讓小計快走。四周人聲喧嚷,那火樹銀花太明亮了,反沒有人注意到身邊的異動。小計只看著李華的身影無聲的撲下,沒入人潮中。
這分明是籌劃好的刺殺!——那匕首似是小計見過的“龍門刺”,那是龍門異中的獨門兵器了。可這場景的佈置分明得之於匠作監,東宮今日分明已令各部全力出手!餘小計的身形才騰出人群外,已有三人在他落地處等著——這是完美的圍襲,餘小計躲他不過。可這時,忽有人影閃出,他一人先於小計直壓向那三人挺向空中的兵器,那是十一膽衛中的吳亮。他在空中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一腿踢飛了小計,把他踢向左首。然後,他突然而落,全不管扎穿自己身體的利刃,雙手已自一挾,一挾就挾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頸,後面雙腿卻也夾住了另一人的頭。那二人大驚,餘下一人不及追擊小計,一刀突閃,就向他腰間劈來。那膽衛吳亮卻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空中身子突旋,手足一絞,只聽得低微的咯嘣聲傳來,那是他已絞斷了那兩人的頸骨。可那一刀已然劈下,吳亮的身子被斬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