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房間裡並沒有留下半點血跡啊,你不覺得奇怪嗎?”
姚天平一楞,似乎也清醒了一些。然而清醒比糊塗更難忍受。他目光呆滯地愣了一會兒,突然雙手抱頭痛哭。
沈力抱住他的肩膀,手指用了七分的力量。
過了好一會兒,姚天平才抬起頭來。他嗚咽了半天,眼裡卻並無半點淚痕。沈力忽然覺得心中一痛:他明白姚天平是欲哭無淚。人在極其痛苦的時候,反而會哭不出來,這哭不出來比痛哭一場更加難受。
他想到當年秦若煙死的時候,自己曾經哭得昏天暗地,他這才明白,此刻姚天平的痛苦並不遜於自己當年。
“我們報警吧。”沈力忽然說。
姚天平一愣,隨即用力搖頭:“不!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新婚的妻子會失蹤!我不能忍受別人的嘲笑!特別是不能容忍手下員工的嘲笑,這讓我一個高階主管如何擔當?”
接著他站了起來,煩躁不安地在屋子裡亂走。“虹虹,我的虹虹,我相信,她會回來的。她只是跟我開了個玩笑,不是嗎?”
沈力看著姚天平的樣子,覺得對自己有些無能為力。而他自己其實也身陷於泥沼之中無力自拔。
天亮了,姚天平漸漸安靜下來,終於睏倦地歪在沙發上睡著了。而沈力卻毫無睡意,他還在思索著這一切,企圖尋找出謎底,卻是徒勞。
他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姚天平。太陽還沒有露頭,但已經照亮了大地。姚天平家處於鬧市區,小區並不完全封閉,所以任何人的進出都不是特別困難。沈力走出小區,走上青城的街道,眼裡似乎朦朧地晃動著秦若煙的影子,那影子與黎虹的影子重疊著,已難分辨。
沈力打了輛車,直奔資訊研究所,決定故地重遊。其實,若不是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沈力是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的。那個地方已經成為他心底永遠的陰影。畢業之後,他再沒有回到過那個地方,事實上,從出事那天之後,他便不再出校晨練了。
半個小時之後計程車停靠在資訊研究所的大門外。沈力跳下車,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裡的變化太大了,街道已經拓寬,花團錦簇,高樓林立,那一排合歡樹,早已無影無蹤。
沈力在感覺失落的同時,也鬆了口氣。其實,他是多麼害怕再看到合歡樹,那優美的樹影在他心中早已猙獰可怖。是它,帶給沈力幸福,又吞噬了他全部的幸福。
而資訊研究所與居民區基本還是老樣子,資訊研究所已經擴大,蓋起了一座漂亮的新樓。
他來到居民區的大門前,向保安詢問著那戶姓秦的人家。保安雖然年輕,但當他聽到那個被害女孩的名字時,還是微微吃驚。他用一種奇怪的表情打量沈力,問他跟這家人是什麼關係。
沈力說他是秦若煙的同學,來青城出差,順便想拜訪一下秦若煙的父母。
保安讓他填完入訪登記表之後,放行,並指明瞭秦傢俱體的位置。因為沈力說,他記不清秦家住在哪座樓了。
沈力站在秦家門前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帶任何禮品。怪不得那個保安看他的眼神裡有一種輕視,可是現在已經晚了。他安慰自己,下次吧,下次來一定補上。
門鈴響了幾聲之後,門開了。
裡面站著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牛仔裙,扎著一根馬尾辮,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沈力:“叔叔,你找誰?”
沈力驚呆了:眼前這個小女孩太漂亮了,面板白皙,眉目清秀,更重要的是,她簡直就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秦若煙!
沈力回過神來說:“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嗎?我找你家大人。”
“媽媽!有人找你!”小女孩一邊回頭呼喚,一邊將沈力讓進門來。
沈力進門之後,看到從房間裡走出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他認出來,這個婦人就是秦若煙的母親,秦若煙出事那天,他見到過她。
“你是……”秦若煙的母親用疑惑的神情打量沈力。她的身上,帶著一種知識分子特有的氣質,讓人容易接近卻不易親近。
“你好,伯母,我叫沈力,是……若煙的朋友。”沈力有點口吃。
秦若煙母親的目光跳躍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哦,你是煙煙的朋友呀,請坐。”然後她轉身喊道,“老秦,來客人了,是煙煙的朋友。”
屋內又走出了位中年男人,他客氣地與沈力握手讓座。三人在沙發上坐定,小女孩則懂事地端茶倒水,像只蝴蝶一樣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