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不知道;這是毫無疑問的。這跟他毫無關係。少校整個下午噎著氣和打著盹兒,並在俱樂部裡吃了一餐很晚的晚餐;這時他坐著喝一品脫酒,並給鄰桌一位謙遜的、臉孔鮮嫩的年輕人(要是他能站起來走開的話,那麼他真願意付出一大筆錢,可是他卻做不到這一點)講白格斯托克先生,參加董貝婚禮的軼事和老喬的一位身份非常高貴的朋友菲尼克斯閣下的故事,把這位年輕人樂得險些兒發瘋。菲尼克斯表哥這時本應當待在朗旅館、躺在床上的,可是卻坐在賭桌旁邊;也許是他那雙不聽話的腿違反他的心願,把他帶到那裡去的。
夜像巨人一樣,佔據了整個教堂,從鋪石路直到屋頂,並在這寂靜的時刻中進行統治。臉色蒼白的黎明又來到視窗窺探,然後讓位給白天;它看到夜退到地下靈堂裡,就跟隨著它,把它攆跑,自己躲藏在死人中間。當大門砰然開啟,桑茲先生和米福太太踏著他們日常生活的軌道走進來時,膽怯的耗子們又畏縮地聚集在一起;桑茲先生和米福太太的日常生活軌道週而復始,真像結婚戒指一樣牢不可破。在結婚的時刻,那頂三角帽和那頂乾癟的女帽又出現在一對新人的背後;然後又是這個男子娶了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嫁給這個男子,雙方莊嚴地山盟海誓:
〃從今以後,不論是幸福還是患難,不論是富貴還是貧賤,不論是健康還是生病,他們都將相親相愛,直到死亡把他們分開為止。〃
卡克先生小心挑選著乾淨的道路,騎馬回到城裡,嘴巴張得極大地重複著這些話。
第32章
木製海軍軍官候補生心碎腸斷
誠實的卡特爾船長在他的設定了防禦工事的避難所中度過了好幾個星期之後,決不因為敵人沒有出現就撤銷他為防止突然襲擊而採取的謹慎措施。船長認為,他目前這種過分高度的安全,這種過分奇妙的安全是難於持續很久的;他知道,當吹順風的時候,風標不會長久在那裡固定不動;他對麥克斯廷傑太太那毅然決然、毫不畏縮的性格十分熟悉,所以毫不懷疑,這位英勇的女人已打定主意,千方百計要把他尋找出來和逮捕回去。在這些顧慮的重壓下,船長戰戰兢兢地過著十分閉塞和與世隔絕的生活,天黑以前很少出外活動,甚至在天黑以後也只敢冒險到最偏僻的街道上去走走;一到星期天,他就寸步也不離屋子;不論是在他避難所的牆內還是牆外,他都避開女帽,彷彿它們是由狂怒的獅子戴著的。
船長從沒有夢想過:當他出去散步時,麥克斯廷傑太太猛撲過來把他抓住的時候,他可能進行抵抗。他覺得不能那樣做。他在想象中已看到自己順服地被安置在出租馬車裡,運送到他原先的住所中。他預見到,他一旦被禁閉在那裡,他就會成為一個毫無希望的人,他的帽子也就會被取走了;麥克斯廷傑太太將日夜監視著他;當著小孩子們的面,各種譴責都將紛紛落到他的頭上;他本人將成為一個被懷疑和不受信任的有罪的物件;在孩子們的心目中他是個吃人的魔鬼;在他們母親的心目中他將是個被查獲的叛變者。
當這幅悽慘的景象在他的幻想中出現的時候,船長常常汗流浹背,情緒消沉。當他夜裡悄悄離開屋子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和活動活動之前,通常發生這種情形。船長明白他所冒的危險,所以在這種時候總是像一個可能永遠不再回來的人那樣一本正經地向羅布告別,勸告他,萬一他(船長)在一段時間中不見了,他就規規矩矩地做人,把銅製的儀器好好擦亮。
但是卡特爾船長不願放棄任何得救的機會,併為了在最壞的情況下保證能和外界保持聯絡,不久就想出了一個巧妙的主意,就是教給磨工羅布一些訊號,這樣在遭遇不幸時,這位追隨者就可以發出訊號,使他的司令知道他已前來效忠。船長經過反覆思考後,決定教他吹〃啊,興高采烈地、興高采烈地!〃這支海上歌曲的口哨。磨工羅布把口哨吹得十分熟練,一個住在陸地上的人最多也只能指望達到那樣完美的程度了,這時船長就向他發出以下神秘的指示,讓他記在心上:
〃唔,我的孩子,做好準備!如果我什麼時候被抓去的話——〃
〃被抓去,船長!〃羅布圓眼睛睜得大大的,打斷他說道。
〃是的!〃船長陰鬱地說道,〃如果我什麼時候出去,本打算回來吃晚飯的,但後來卻沒有出現在你近旁的話,那麼,在發現我丟失之後二十四個鐘頭之後,你就跑到布里格廣場,在我過去停泊的地方附近吹這支曲子;不過,你要知道,你得別讓人聽出你有什麼意圖,而要裝出彷彿你是偶爾漂流到那裡去的。如果我也用這支曲子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