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門口看過去,那裡的門依然緊閉。沒有人走出來。小老虎不自覺地輕輕吁了口氣,不是內室裡的人出來,老邊沒有事。
回過頭來,看見的卻是成公英滿面惶急的臉。見到成公英這樣一副神sè,小老虎眉頭一蹙,只要一看到成公英這樣一副臉,幾乎就能肯定哪裡又出了禍事;一想到這個,小老虎就莫名地煩躁起來。
“於菟。燒當羌大軍自西海越過西部都尉府,攻打湟中,北宮伯玉發來急報……”成公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小老虎心裡也在唸叨著,此刻他心裡已然成了亂麻一般。老邊病情突然惡化,就已經叫小老虎方寸大亂,這種時候燒當羌又來湊上一腳——怎麼偏偏是這種時候?若依小老虎脾氣,往常聽到這種訊息。第一個嚷著出兵的就是他。可是現在,怎麼走得開?
“北宮伯玉的急報有沒有提到要援兵?”
成公英搖了搖頭:“沒有,只不過急報裡提了,想問問老邊拿個主意。”
“什麼都要老邊!”小老虎毫無預兆地暴怒起來。一天來鬱積於心的煩悶此時一股腦地爆發出來,“他北宮伯玉是死人吶。湟中的事情他自己不會做主,什麼都要問老邊?你讓老邊怎麼給他拿主意?!”
成公英自然知道這老虎崽子為什麼會發火。眼前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小老虎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眼下又是軍情緊急,總不成一直耽擱下去。成公英心裡很明白的是,北宮伯玉來報,求援不求援尚在其次,湟中乃是北宮伯玉的老巢,又有從前線退下來的數千jīng銳之師,配合留守部落的兵馬,燒當羌翻山越嶺遠道而來,一時半刻間還沒有太大的威脅。
北宮伯玉真正目的是需要允吾城這邊有一個明確的意見,或者更明白地說,他是在要求老邊表明一個態度。
燒當羌是韓遂引進來的,柯爰知健是韓遂極力作保的,柯爰知健唯一的兒子柯吾還留在冀城,就在韓遂麾下效力。這種時候,北宮伯玉需要老邊一個態度,明明白白告訴涼州諸部,是韓遂引狼入室,燒當羌根本就是居心叵測。只要老邊一發話,湟中部就可以廣邀諸部聯軍,聯手對敵,驅逐燒當羌。北宮伯玉也相信,老邊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這種時候,憑老邊的威望,說一句話,能抵得過上萬jīng兵。
可是北宮伯玉沒有想到的是,老邊的身體會在此時突然惡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於菟,吵什麼呢?”內室的門開啟來,邊夫人緩步而出。
小老虎一驚,立時知道自己剛才盛怒之下沒有控制好聲音,讓內室裡的邊夫人聽到了。見阿孃問起,小老虎慌忙遮掩:“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有些毛賊搗亂,北宮伯玉來信提醒我們小心。沒什麼……”小老虎素無辯才,此刻又是慌慌張張,一番謊話說得錯漏百出,連成公英聽了都不禁為之扶額嘆息。
邊夫人嗔怪地瞪了小老虎一眼:“在阿孃面前也敢說謊了是不是?”
小老虎面上發燒,垂首低眉,不敢再支吾。
邊夫人走上前,用衣袖輕輕為小老虎擦去身上落下的霜花,柔聲道:“你記住老邊和你說過的話,你將來要擔當大事,越是著急的時候,越不能亂,老邊不是教過你,每臨大事須有靜氣,越急越容易壞事。”
小老虎怔怔地看著阿孃憔悴蒼老的面龐,心下酸楚;他清晰地看到,邊夫人此時猶然雙目紅腫,眶中仍有淚痕,想來她守在內室一天,不知多少次傷心yù絕,但此刻卻故作平靜出門來寬慰自己。
“阿孃,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外面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小老虎意態堅決地說道。
“阿孃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老邊也不會看錯人的。”邊夫人心中頓感欣慰。
送回邊夫人,小老虎努力地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略一思索,對成公英道:“北宮伯玉急報呢,給我看看。”
成公英來時匆忙,急報就收在袖子裡,也不用再回去找尋。
說是急報,其實內容不少,洋洋灑灑二三百字,除了開頭略提一提燒當羌入寇的兵馬數量之外,再無一字涉及兵事,接下來通篇都是對韓遂的抨擊之辭。
將急報略看一眼,小老虎冷笑道:“看來北宮伯玉是一點都不著急,這種時候還有閒心罵人——不用給他援兵了。”
“那我們該做什麼?燒當羌入寇,公然毀約,冀城那邊若得到訊息,恐怕要鬧翻天了,咱們也不能不置一詞。”成公英沉聲說道。
小老虎此刻已然完全冷靜下來,心中煩躁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