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總算讓小老虎開解不少。
一路走一路說;二人言語投機;幾天下來倒是很快就成了朋友;說及往事之際;偶爾也會引得小傅幹不自覺地注意過來;雖然依舊沉默不言;但是眉目間冷漠的神sè倒是消解不少。
楊會其實一直注意著小傅乾的舉動;他有意勾起往事;並非一時興之所至;而是有意緩和小老虎和傅幹之間的關係。如今涼州紛亂不休;老主人一去;傅幹這一房就顯得人單勢孤;風雨飄搖起來;雖然靈州傅氏依然根深葉茂;但也未必能事事照顧周全。楊會既然受了託孤重任;自然一心一意為傅幹謀劃;這種時候;傅家能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而且以楊會有心觀察的結果;深知這位看似兇惡的虎將軍;其實很念舊情;加上他也曾有意相救老主人;雖然不及;但是這一番心意足可感念。這樣有情義又有實力的一方首領大將;正該傾力結交才對。
;
第十九章 賊路(五)
七月酷暑;遺骸不能久放;護送傅燮靈柩返鄉的人馬一路疾行;只三、四天功夫就回到靈州地界。極目而視;天際邊一條大河宛若玉帶;蜿蜒北去。小老虎遙望著河水;突然想起小時候老邊帶著他遊歷涼州;也曾來靈州城拜會傅燮。不料幾年過去;再回故地;風光依舊而人事已非。
黃河進入靈州地界;一出青銅峽;河面驟然放寬;水流平緩;澆灌兩岸沃野千里。在後世;這裡有一個極有名氣的稱呼;叫做河套平原。所謂“黃河百害、唯利一套”;靈州就在河套平原的最西端;也是北地郡最富庶的地方。北地羌首領沙東連也正是因為在此地落足;部落才得以發展壯大;但是也正因為部族人口繁衍;佔了越來越多的膏腴之地;不免有懷璧之罪;最終被當地豪強大吏所謀害驅逐。
靈州城牆隱約可見時;虎字營哨探突然回報;周圍出現一些身份不明的遊騎;約莫數十人馬;只在隊伍四周往來馳騁;遠遠地窺測。
小老虎齜牙一笑:“咱們來的人太多;嚇到這裡的主人家了。”於是部下就問:該如何處置?
小老虎想了想;他送葬而來;是因為敬佩傅燮的為人;純粹秉持本心行事;如今既然到了靈州;也算有始有終;再待著也是無用;倒不如就此回去。這裡畢竟是傅燮的故鄉;傅家也是當地名門;小傅幹也不怕沒有人照顧。而且;看周圍出現這麼多遊騎偵哨;想來靈州城內對自己大軍的到來不無驚懼之意;要是呆的久了;兩方起了衝突;反為不美。想及此處;小老虎便對楊會說道:“楊主簿;這裡已經是靈州地界;從冀城出來時;你就派人回靈州報訊;想來很快就有人來接你們;我虎字營數千人馬;不好再靠近靈州城;免得惹人生疑——咱們就此別過。”
小老虎能想到的;楊會自然早也能想到。虎字營畢竟是涼州叛軍人馬;而靈州城中;雖然久為當地豪強把持;但是終究還是打著大漢朝廷的名號;尊奉朝廷指令;驟然見到虎字營大兵壓境;猜疑之下;難免各懷戒懼;甚至大打出手。虎字營此刻離開;恰是正好。
“一路上多蒙虎將軍看顧;楊會代老主人在此謝過。”楊會向小老虎施以大禮。涼州大亂;道路不寧;一路上盜匪馬賊多如牛毛;多虧虎字營大軍震懾;才得以一路平安;因此;楊會的感謝也確實誠心誠意。
“楊主簿就不用多禮了。”小老虎隨意地一擺手;回頭去看小傅幹;那少年人一路上始終不離靈柩左右;默默地守護著自己的父親;此刻重見鄉土;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與父親在故鄉時的往事;只默默地出神;漸漸地眼眶泛紅;蓄滿了淚水。
小老虎心下惻然;又對楊會叮嚀道:“楊主簿在靈州;好生照顧別成。我知道傅家是當地名門;別成在這裡不會有什麼麻煩;但是事情總有個萬一;若是真的遇到什麼為難之事不能解決的;儘管來金城郡找我。我麾下有上萬jīng騎;就算有天大的麻煩事;一萬鐵騎踩也能事情踩平了。”
楊會不禁為小老虎的這一番承諾而動容;他能聽得出小老虎話語中的真摯誠懇之意;看得出來;這位小將軍的確是把傅燮父子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楊會心中一動;突然說道:“虎將軍;臨別之際;楊某有一些肺腑之言;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老虎啞然失笑道:“你們這些書生文士;怎麼都是一副脾氣;有話就說;非要拐彎抹角——什麼當講不當講?你既然開口問了;難道我還真能堵了你嘴巴不讓你說?”
楊會亦不由啞然;當下自嘲地一笑道:“是在下迂腐了;倒叫小將軍看了笑話;將軍果真是直誠之人。”
小老虎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