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對我的診斷曾使我一度陷入的自我懷疑,那段時間我總是把自己拆成兩個人來看,相信我的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這讓我非常痛苦,連我自己都對自己的精神病深信不疑,”葉禹凡恰如其時地向芮北年投去嘲諷的眼神,“可是後來,我慢慢回想起了一切我所做過的事情,那都是我,和他人無關,所有我的思想,我的行為,我都可以理解。我因為長期累積的精神壓力而生病,但我過度的自信讓我對真實原因非常逃避,至於精神崩潰的真正原因,卻是你的催眠導致的。”
芮北年聞言,面上閃過一絲歉疚,也不知是不是發自內心。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自責,多虧了這場病,我才認清我自己的內心。說實話,現在的我,對高中那點學習內容完全提不起興趣,如果是為了高考,我自學都足夠應付,一天十個小時的坐在一個地方就像呆在籠子裡,既無聊又受折磨。”葉禹凡一邊說,一隻手一邊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桌上那隻水晶茶杯,觀察因杯子角度不同而折射出來的光影,“但現在的生活卻讓我覺得自由,我有大把的時間做想做的事情,而且我從來不知道,教室外的世界也可以這麼精彩。”
芮北年:“你決定畫畫?”
葉禹凡:“是,所以你也別鑽牛角尖了,說什麼我被死人附身,誰都不會信的,畫畫是我自己的決定。”
芮北年:“你生病的時候自稱畫家,畫了一堆亂線,當時你說,那是你的記憶,你還記得你畫了什麼嗎?”
葉禹凡眼神閃爍:“記得,我畫了一副肖像畫,分拆成24張,只完成了23張。”
芮北年:“我找專家鑑定了一下,對方說你有很成熟的作畫意識,看過很多畫,但是根據之前你父母提供的資訊,你毫無藝術細胞,小時候美術成績也很差,我催眠你的時候你自己也說討厭畫畫。”
葉禹凡:“我知道,小時候我自己討厭畫畫,因為我畫不出心中所想的東西,下筆時總覺得手不聽話,但是我確實喜歡看畫,平時沒事也會去書店看畫冊,這些我爸媽並不知道,他們對我要求嚴格,希望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學業上。生病後,我想畫畫的*一下子爆發出來了,一動手就停不住了。”
芮北年啞口無言,當時診斷時,葉禹凡並沒有把這些想法告訴他,導致他們一個個都陷入謎團。
葉禹凡:“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芮北年:“你確定你現在絲毫沒有受夏……奇怪的外力影響?”
葉禹凡:“沒有。”
芮北年:“還有沒有失憶、精神分裂的症狀?”
葉禹凡確定道:“沒有。”
芮北年神情慘淡,彷彿希望落空,整個人若有所失地坐在椅子上。
葉禹凡:“問完了嗎?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希望芮醫生遵守諾言。”
芮北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再次陷入了沉默,那個少年冷靜、理智、聰明、思維縝密、說話條理分明,就像一開始他們所瞭解的那樣完美無缺,可芮北年卻有一種像是和另外一個人在對話的感覺。
他到現在還是無法摒棄“兩個靈魂融合”的猜想,可葉禹凡的回答又是那樣天衣無縫,實在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念想,難道自己投入了那麼多的精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真的要到此為止了嗎?
江冰見葉禹凡毫髮無傷地出來,也鬆了口氣,正想問他和芮北年說了什麼,就聽葉禹凡問:“去兜風麼?”
“走。”江冰二話不說,拉著葉禹凡就去了。
兩人騎著摩托車到了上次去過的稻田,三月陽春,田裡已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那天兩人打架過的荒地也長出了嫩草,兩人沿著田埂走,江冰跟在葉禹凡身後,不知道自己和對方的關係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從原本對他吆三喝四的大哥,變成了默默無語的保護神。
在娛樂廳見他被變態覬覦以後?他醉酒後纏在自己身上撒嬌以後?得知他有精神病以後?還是看著他專注地開始畫畫以後?
這個人就像磁鐵,就像星星,具有一切可以吸引他人的特質,隱隱又讓人覺得他高大、遙遠,讓人莫名地仰視、欽佩。
江冰甩甩頭,驀地見葉禹凡的左掌上有幾點猩紅,仔細一看,卻是血的顏色。
“你的手怎麼了?”江冰抓住葉禹凡的手臂一看,之間他左手掌心上有好幾個被針扎過的血洞!
“那個姓芮的對你做了什麼!”江冰暴怒道。
“不是他,”葉禹凡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卻沒有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