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成了!”趙宗績使勁點頭道:“官家已經下旨政事堂,商胡口停止合龍!”說著伸出了手。
“呼……”陳恪握住他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長長舒口氣道:“功德圓滿,回家睡覺去!”
“說好了請你去樊樓。”
“改天吧,困得要死。”陳恪擺擺手,打著把油紙傘,便步行回家去了。
他實在是倦極了,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中午,才被嘈雜聲吵起來。
“吵什麼呀!”他不耐煩的呼喝道。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百;度;搜;索;:;小;说;网;
“三郎,你起來了。”宋端平推開門,一臉憤怒道:“昨天夜裡,商胡口決堤了!”
“什麼?”陳恪一下睡意全消:“胡說八道,旨意下來了!”
“旨意,還是晚了一步……”眼圈通紅的趙宗績,出現在了門口處。
“放屁!”陳恪霍然坐起身道:“這種彌天大事,能不等到旨意,就擅自合龍?”
“官家震怒,已經派我父親與文相公,前往濮陽處理了!”
“還讓文彥博去!”陳恪怒氣沖天道:“我看這次強行合龍,八成就有他在後面搗鬼!”
“不至於,文相公不可能明知道後果,還硬要為之。”趙宗績搖頭道。
“那可未必!”陳恪憤怒的噴出幾個字,倒頭栽在床上,扯被子矇住頭道:“不管了不管了,你們老趙家的事情沒法管,睡覺睡覺!”
“唉……”趙宗績也是滿心的沮喪,尋思來和陳恪商量個對策呢,但看這架勢,他也徹底沒轍了。
宋端平拉拉他的袖子,道:“你也回去歇著吧,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你們可以摻和的了,靜觀其變吧。”…;
“是。”趙宗績點點頭,這話一點錯都沒有,從現在開始,他們最好閉緊嘴巴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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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州商胡埽西十五里的牛頭山,已經變成半島了,整個東面,已經是大水汪洋,完全淹沒了商胡埽河道……
昨天下午,在治河官員的指揮下,商胡決口強行合龍了。起先一切正常,多餘的水量,都被六塔河帶走,黃河按照人們的約束專向東流。
然而只過了幾個時辰,天色剛剛擦黑,突然間河水猛漲、不可遏制,滾滾洪水倒卷hl,商胡在剛剛合龍不久,連民工和士兵都沒有來得及,全從堤上撤下來時,就重新崩潰,上千條的人命,不計其數的物資,轉眼就被洪水吞沒。
當趙允弼和文彥博趕到時,已經只能在牛頭山上遠眺了。
趙允弼看看臉色鐵青的文彥博,再看看一般噤若寒蟬的水臣,伸個懶腰道:“年紀大了,連夜趕路頂不住。小王先去眯瞪一會兒,這裡交給相公了。”
文彥博感激的抱拳行禮,這是人家北海郡王,在給自己善後的機會呢。
待趙允弼一走,他看也不看一干水臣,也徑直回到自己的帳篷裡。
幾個水臣全望向殿中丞、都大提舉河渠司李仲昌,意思很明顯,你是首倡者兼總指揮,這時候自然要先進去給相公出氣。
李仲昌自知理虧,也不說什麼,垂頭喪氣的鑽進了帳篷。
只見文彥博坐在折凳上,兩眼微閉。
李仲昌一躬到底,文彥博就像沒看見一樣,並不理會。
“我對不起相公。”李仲昌聲音喑啞道。
文彥博仍微閉著眼,那張瘦而稜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是進士出身,靠著恩蔭當個了芝麻官,若不是相公賞識提拔,我斷沒有今天。這一年多來,相公頂住多大的壓力支援我,屬下心知肚明,滿心想著報答相公的知遇之恩。”李仲昌說著淌下兩行淚來:“我們趕了工期、故意躲著不接聖旨,實在是想用事實說話,堵住那些質疑者的嘴。”
文彥博這才慢慢睜開眼,目光裡摻雜著冰冷與陌生,但依然未開口。
李仲昌摘下頭上的烏紗,雙手奉到他的面前,帶著哭腔道:“這個前程是相公給我的,我現在還給相公。什麼罪都由我頂著,就算是殺頭,我也認了,絕對不會牽扯相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