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洩洪分流,只要水勢沒那麼大。二股河是不會有問題的。”
說著朝趙從古一抱拳道:“王爺,此時放洪,若不能保住二股河。請二公將下官明正典刑,以謝百姓!”
“你承擔得起麼?”韓綱也學著趙從古,來了這麼一句。
場面陷入僵局,趙從古剛要說話,便見韓綱遞個顏sè,小聲道:“王爺借一步說話。”
趙從古擺擺手,令其餘人退出去。
沒了旁人,自然又是另一番道理。韓綱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前番的奏章裡,王爺也是有署名的。言道這新築工程可御百年洪水,現在才大半年突然又要自己扒開?如何向官家,向天下人交代?”
“但我也在奏本中有言在先,一旦二股河有事,當立即開北流以分洪!”趙從古皺眉道。
“下官來前。”韓綱答非所問的深深抱拳道:“我家殿下讓給王爺帶話。危急時刻,同舟共濟,來ri必有厚報!”
“難道我不知同舟共濟的道理?!”趙從古不悅的重重一哼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到現在還沒通知下游百姓遷徙?不就是怕給你家王爺惹麻煩麼?”
“可決開口子,使其北流,不也會給我家殿下惹來物議麼?”
“誰讓你們當時把牛皮吹上天!”趙從古冷笑道:“我是在給你們擦屁股知道麼。你們卻還死要面子!死要面子也得看時候啊!”
“不光是死要面子的問題……”韓綱額頭見汗,壓低聲音道:“王爺可知,北流河道已經變成萬頃良田了?如何還能用來洩洪?”
“啊!”趙從古一驚,他倒是曾聽說,北流廢棄後,淤出來數萬頃良田,著實引起了一番爭搶:“這才不到一年,河道不至於滄海桑田吧?”
“河道不堪用只是一方面,關鍵是那些地主可惹不起。”韓綱苦笑道。
“笑話。”趙從古失笑道:“孤堂堂王爺,會怕幾個土財主?”
“可不是土財主,有曹國舅家、有李元帥家、韓相公家,還有……”韓綱大搖其頭道。
“恐怕還有你韓大人家吧。”趙從古冷笑道。
“寒家的地倒是不多……”韓綱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無論如何,那些地主可惹不起,不能讓他們花了大本錢剛買到的地,就這樣毀於一旦啊!”
“事有輕重緩急。”趙從古面無表情道:“如果事有可為,本王自然盡力保全。可真到了危難之際,本王也只能為百姓得罪權貴了!”
“還是儘量不要,儘量不要。”韓綱連連擺手道。
在韓綱的堅持下,或者說在趙宗實的壓力下,趙從古沒有決開河堤,而是命民夫ri夜加高加固二股河河堤,希望以此來捱過洪峰。
“沒用的,王爺。”郟亶已經幾ri沒閤眼,神情憔悴不堪,一雙眼通紅通紅,嘶聲道:“水勢之大,超乎想象,若非這河道用了水泥,早就決堤了。但饒是如此,也有十幾處湧水翻沙,若再不分洪,決堤再所難免了!”
趙從古從不懷疑郟亶的專業能力,立即吩咐道:“即刻命禁軍去下游通知,州縣百姓一個不漏必須出村!”
郟亶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下文,心登時涼了半截道:“王爺,你是下定決心不分洪了麼?”
“你看看!”趙從古yin著臉,一指對面道:“韓綱帶著那麼多人,ri夜守在那裡,說是巡視排險,其實他就是在護堤!這個決口怎麼開!”
“我知道他的打算!”事到如今,郟亶也顧不上許多了道:“他就是想讓洪水漫過二股河堤。這樣既能洩洪,又不用淹到權貴們的萬頃良田。更重要的是,將來追究責任,便可以說乃水勢實在太大,並非堤壩本身的問題了!”
“你給我住口!”趙從古登時面sè鐵青,怒喝一聲道:“休要誹謗上官!”
“莫非殿下也做此想?”郟亶口不擇言道:“不要妄想了,不可能得逞的,決堤一定在漫堤之前的!”
趙從古被說中了心事,眼中殺機一閃,重重揮手道:“把他轟出去!”
侍衛們便將郟亶往外攆,郟亶身子單薄,三兩下就被他們扔出門去,跌坐在泥濘的地上。
同僚們心有慼慼,有大膽的趕緊上前攙扶。
郟亶卻猛地掙開他們,突然放聲大哭著撲上大堤,面向黃河跪下,揮舞著雙手嚎道:“上蒼!上蒼!你有眼無珠,百姓何罪之有,你為何降罪他們!卻放過真正的罪人!”
“拖他下來!”見他越說越不像話,趙從古惡狠狠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