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下屬。’
對於從來被視為的天之驕子的狀元郎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況還得每天對著這個人,每天給他請安?王堯臣的修養和風度,終於被心中的邪火燒光,他不僅處處和狄青唱反調,就連每日例行的請安都能玩出花樣來……每次請安時,他都會盯著狄青臉上的金印,嘿然笑道:“樞相大人,可真是愈加鮮明瞭!”
儘管狄青面子矮,從來都讓著文官,可禁不住他日復一日的冒犯,終於有一天,在王堯臣爽過之後,狄青突然微笑的盯著王堯臣,平靜道:“你這麼喜歡,我就送你兩行,如何?”
王堯臣臉漲得通紅,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東華門外唱出來的好男兒,終於還是被個賊配軍給壓倒了。遭受這種奇恥大辱後,王堯臣瞬間崩潰,轉身到政事堂告狀……他不會理會,自己給狄青造成了多大的羞辱,因為在王狀元的心中,賊配軍是賤兒,他這樣的狀元進士是貴人!
沒辦法,文彥博只好奏請,把他調到東府來,離開了讓他抬不起頭的樞密院。所以,要問這世上誰最恨不得狄青下地獄,恐怕王狀元得居首位。
這次,他是來給文彥博送札子的,按說用不著他個副宰相跑腿,但王狀元還是親自來了,他是來報復的,他要親眼看到,賊配軍崩潰的樣子,才能一雪心頭之恨。
狄青是個大度的人,早就忘記了當年的恩怨,他客氣的請王狀元就坐,又讓人上了茶,才詢問有何貴幹。
王拱辰微笑著,將一份手札,送到了狄青面前。
所謂手札,又叫札子,乃正式的奏表、公文之外,類似於親筆信的一種非正式文體。
狄青拿到的,是文彥博的親筆信,展開一看,不禁變了臉色……只見文彥博以親切溫和,卻不容置疑的口吻,允許狄青可以自行請辭,得到體面的結局。甚至連未來的待遇都替他安排好了,文彥博保證,他將奏請官家,升狄青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出判陳州。
任哪個不知內情之人,看完這封信,都會相信,宰相和官家已就狄青的命運達成一致了……儘管文彥博在最後強調,這是他個人的意見,但宰相親筆寫就,副宰相專程送來的手札,說僅是‘個人意見’,誰信?!…;
狄青是個堂堂正正的軍人,他不懂政治,更沒有像文彥博、賈昌朝、王堯臣之流,在皇宮裡安插眼線,一有什麼內幕,都會第一時間得到訊息,從而趨利避害、官運亨通。
所以官家和文彥博的矛盾,狄青根本無從得知,此時此刻,他已然相信,這就是朝廷給自己定下的結局了。
他深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腹的憤懣委屈,質問王拱辰道:“我的罪名是什麼?”
是啊,罪名是什麼?抱歉,文彥博專門讓人尋找半年,也沒找到任何罪證,甚至從人品上,都挑不出這位樞密使的毛病。否則,又何必用這種不讓人信服的方式搞他?
但終歸,是要給狄青個理由的,文彥博讓王拱辰去請教韓琦,韓相公只教了他七個字。
王拱辰便直視著狄青,一字一句道:“無他,朝廷疑你爾……”
在這個語境中,朝廷,顯然是包括官家的。
狄青瞬間面如死灰,信心崩潰,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王拱辰想多說幾句,往他傷口上撒幾把鹽,但怕弄巧成拙,不敢多說,匆匆起身告辭。
彼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狄青茫然的望著漫天的雨幕,突然站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見樞相出來,他的親隨趕緊奉上雨披,卻被狄青一把推開,又有人給他打起雨傘,狄青卻冷冷道:“不要跟著我!”說完徑直走出了房簷,任憑暴雨滿頭滿臉滿身打著,那魁梧的身影,轉眼便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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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久等了,第二更不會就等……
第一七零章 狄青保衛戰之大忽悠
夜深了,雨還在下,大相國寺後院的禪房中,點起了炭盆。16;k;b;o;o;k;小;说;网;
狄青一回來就病倒了,這時他正閉著眼靠坐在椅子上,額頭上還敷著一塊溼毛巾。
他的長子狄諮,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輕輕揭開他額上的手帕,又輕聲稟道:“父親,圓覺方丈來了。”圓覺是大相國寺的主持方丈。
狄青慢慢睜開了眼,望著站在門口長鬚飄飄、慈眉善目的圓覺和尚,點了點頭道:“方丈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