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接風宴上,眾人都比較剋制,酒杯端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還是最後李懷德跟李學武說了一句“早說過組織談話最好放在最後一天的”笑話,眾人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李學武在酒桌上話不是很多,陪著領匯出來,用不著他表現。
至於班子成員給他敬酒,他也是來者不拒,杯杯見底。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軋鋼廠的風雲都散了,這些人心中的忐忑他都清楚是咋回事。
沒必要。
他沒必要板著臉,依著紀監的身份嚇唬人。
這些人也沒必要擔心兩人是來挑刺的,真要是動鍊鋼廠的班子,他們也不會直接來了。
但是壓力還要給到的,李懷德故意這麼說,就是對鍊鋼廠班子成員在這一階段的表現表達了不滿的。
你們以前站在哪一邊我不管,但是現在都得好好幹生產。
我不想逼著你們表態站隊,但總得有個踏實做事的態度。
不做事,還找事,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當前的生產環境是很艱難的,技術變革和發展止步不前,軋鋼廠需要機遇和提升,李懷德比所有人都心焦。
今年軋鋼廠能不能進步,他能不能進步,就全看鍊鋼廠出成績了。
就像李學武所說的那樣,軋鋼廠穩定發展,鍊鋼廠大步向前,他就真敢跟上面要個集團公司出來。
到時候他前面的路可就又寬又直了。
不僅僅是他自己,軋鋼廠這一廠的幹部都會受惠。
且看一七廠的領導都直接往哪升,身上都兼著什麼重擔,就知道李懷德對發展有多麼的渴望了。
在軋鋼廠內部,可以透過手段和謀劃,以及管委會來獲得掌控的權利局面。
但對外,他想要有所進步和展示,就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來。
你光說自己會爭,會搶,會鬥,這不行。
李學武對楊宗芳說的那句話不是忽悠他的,確確實實如此。
組織上再怎麼搞活動,也絕對不會讓一個只會爭鬥的人當一把手的。
這是規則,也是鐵律。
鍊鋼廠班子成員有一個算一個,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就沒傻子了。
可乾的事卻是糊塗著,李懷德此行就是要讓他們看清形勢,站對位置,別惹他出手。
真以為他帶著李學武這個紀監副書記、保衛處書記、副處長出來是喜歡李學武的能說會道拉家常啊?
他是在告訴這些人,你不服,我就讓李學武打你!
這頓飯鍊鋼廠班子成員吃的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嚥。
可面對李懷德的話,他們又不得不做出團結一致,欣欣向榮的場面。
飯後這些人送了李懷德和李學武上樓梯,便各自散去了。
李懷德對董文學的態度還好,說了幾句家常話,關心了一下韓殊的情況。
話裡話外提點董文學,幹工作重要,照顧家庭也一樣重要。
董文學聽著李懷德勸他常回家看看的話,嘴裡苦澀莫名。
他從未想過,因為一己之慾讓事情變得這麼難堪,讓自己在領導和學生的面前這麼的沒臉。
等到了三樓,李學武陪著董文學送了李懷德進屋,這才跟著對方進了他的房間。
一個鵝蛋臉服務員動作麻利地走進來給兩人泡了茶,又分別給兩人燙了熱毛巾,這才離去。
董文學看到了李學武望向服務員的眼神,苦笑著介紹道:“是老家的親戚”。
“怪不得呢”
李學武點點頭,道:“挺好的,師母來的少,孩子也大了,你這邊又需要人照顧,是得找個合適的人”。
“唉~”
董文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對不起小殊,對不起孩子,更是給你添了麻煩”。
許是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終於有了可以傾訴的人,董文學的話說了很多。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一直默默地聽著,老師現在需要的不是人生指導,更不是可憐和安慰。
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敞開心扉說出心裡話的人。
李學武知道自己對於老師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會針對他這一點進行嘲諷和利用他的人。
董文學是在傾述中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表達了後悔的意思。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真若是有這份決心和毅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