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落兩人手裡的耗子藥,她先是哭了一場,哭過之後一家三口都哭沒了淚水,只剩下了發呆。
耗子藥和沒拆開的遺書,成了飯桌上的刺眼的擺設。
……
人如果沒有了希望,沒有了目標,更沒有訣別的勇氣,那他還剩下什麼?
行屍走肉。
傅林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這樣,那一晚的瘋狂,她好像沒有知覺一般,到後來房立寧的發瘋亂跑,更襯托她現在的麻木。
週一,她輪休,可並沒有回家去休息,反而是在小會議室裡寫大報。
房立寧也在,褪去了那一晚的瘋狂,他好像也成了麻木的存在。
兩人機械的寫著手裡的文字,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寫的是什麼,可宣傳組的第三人拿出去卻被外面的人連聲叫好。
這是多麼諷刺的畫面啊,絕望的人寫麻木的文字,被瘋子追崇。
這個世界恐怕真的天翻地覆,黑白顛倒了,至少兩人的眼睛黑白之間摻雜了血色,手裡寫的白紙黑字也添了看不見的血色。
黃詩雯沒再來過,也許她來過,卻又走了。
傅林芳和房立寧沒再離開過,可能他們覺得走不掉了。
軋鋼廠的日子好像變的很難過了,以前嫌快的時間現在走的特別的慢。
李學武從治安大隊那邊過來的時候都快要到中午了,跟李懷德彙報了一下貿易專案的工作,卻是被東風社的人邀請著去參加活動。
對於李學武很意外的表情,對方也很直接的說明了,是紅旗社先這麼幹的。
等李學武回到保衛處跟孫健瞭解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王敬章又搞出么蛾子了。
他先是在大報上揭露和批評了廠長楊鳳山的種種問題,其後又去各部門遊說和宣傳他那一套思想。
同時也鼓動紅旗社的人阻礙廠裡機關的辦公,逼迫那些負責人去參加紅旗社的宣傳活動。
這特麼真夠能折騰的,惹得東風社也跟著發瘋。
紅旗社的拉攏讜委那邊的人,東風這邊就尋求廠辦這邊的支援,好像真的要分家一樣。
李學武挑著眉毛看著樓下的喧鬧,這就覺得這樣做能分庭抗禮?
孫健也很迷惑,不知道王敬章在搞什麼騷操作,李學武卻是知道,他這是怕死呢,想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被他盯上的能有幾個好,即便是做夢想要進步也不會往那邊走。
說白了,無論是紅旗,還是東風,都是在動搖管理層的根本。
所以,管理層很少有人去搞這個,按部就班,他們不用拼這個就能進步,誰會去當傻子。
王敬章也不想當傻子,可楊鳳山硬逼著他當傻子,他就只能傻到底了。
是你們逼我的!
王敬章走的這條路跟李懷德要走的路並無區別,無非都是玩的破而後立。
只不過王敬章太莽了,他沒有根基,更沒有控制力量的能力,只能砸碎眼前的一切,找到自己的出路。
可他越是這樣,前面的路就越迷茫,越縹緲,好像永無盡頭似的。
反觀李懷德,步步為營,沒了以前的著急,一步一步走的穩如老狗。
先是示弱,擴大影響力,隨後表忠心,讓張國祁站出來打前站,又繼續踩低自己,襯托別人。
在東風社已經穩穩佔優的局面下,他仍然堅持住了,沒有走上臺前,繼續選擇支援張國祁。
可以這麼說,王敬章能活到今天命都是李懷德給的,他努力保證張國祁的發展,還得保證王敬章不會掛掉。
天知道他為了養寇自重付出了多少努力,李學武全都看在了眼裡。
這也是李學武沒有拿王敬章當回事,且不斷鼓勵張國祁要努力的原因。
如果王敬章不努力,那楊鳳山就不會在意下面的活動,更不會允許張國祁掌控這麼多的力量。
相應的,張國祁如果沒有感受到來自王敬章的威脅,他也不會這麼積極的往前走,去承接這種壓力。
在李學武的眼裡,兩人相輔相成,互相成就罷了。
那到什麼時候為止呢?
恐怕得等外面的風小一點了,或者李懷德覺得時機成熟了,是時候拿掉楊鳳山的時候才行。
否則王敬章不會出事,張國祁的勢力會不斷膨脹,直到李懷德有了必勝的信心。
到時候他就是必勝客了。
王敬章想要以變革的身份推翻廠決策層,這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