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付之棟單純的小臉,李廣年使勁兒變換了幾次,這才笑了出來點點頭,算是回應了這個對他來說很陌生的問好。
付之棟有些害怕這個老頭,雖然他跟著母親看過變臉的戲法,但跟這個爺爺比,那些戲法還是有些表面了。
周亞梅捏了捏兒子的小手,跟顧寧一起,笑著跟李廣年問了一聲好。
李廣年同樣客氣著跟兩人回了好,尤其是周亞梅,他還多看了一眼。
這怕不是這小子的外室吧?
還有孩子?
不過一想到現在不是前朝了,少有這種關係了,在心裡默默地嘀咕了幾句便領著眾人往屋裡去了。
客廳還是上次來時的樣子和擺設,李廣年也沒說請喝茶,帶幾人進了客廳後便去進了裡屋。
李學武也沒管是不是自己家,很自來熟地從茶櫃上翻找了茶葉,用茶杯泡了四杯茶。
他還知道這不是自己家,知道給主人帶一杯,很講究。
等李廣年抱著一個大包裹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李學武大大方方地坐在八仙桌旁喝著茶。
上次來了介紹是李學武物件的那個姑娘和被他誤認為是外室的女人挨著他坐在一邊的圈椅上。
孩子則是被女人帶在身邊站著,手裡還握著一隻綠皮蛤蟆。
晚上的燈光有些刺眼,李廣年瞅了瞅才看清不是真蛤蟆,這才進了客廳。
他就怕這種冷皮玩意兒,見著都躲遠遠的。
“這是上次你們定的衣服,看看吧”
將包裹放在了靠牆放置的一張工作臺上,開啟了上面繫著的疙瘩,散開了包袱皮示意李學武幾人去看。
李學武沒動地方,顧寧則是在李學武的示意下,拉了周亞梅走過去一件一件地看了。
顧寧不懂裁縫手藝的,周亞梅卻是懂的。
看著衣服的料子,再看看線口的縫合,剪裁的尺度,知道這裁縫還真是老手藝人。
李學武雙手端了準備好的茶遞給了走過來的李廣年,道了一聲辛苦。
李廣年則是抖了抖腕上的袖子,微微彎腰,雙手接了過去。
他是很老派的手藝人,大風大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可他就是活的與這個新社會格格不入。
見到李學武這種還略帶老派規矩的年輕人,打心眼兒裡覺得舒坦,只是這喉嚨有些苦。
端著茶杯,用蓋子掩飾著撥了撥茶葉,慢慢地喝了一口。
茶葉的香氣潤透乾涸的嗓子,將他的苦澀壓進了肚子裡,化作一縷惆悵。
聽著兩女不住嘴的誇獎,李廣年沒有說什麼,還是那個表情。
他這一輩子捱罵的話聽夠了,誇獎的話也聽夠了,下到販夫走卒,上到皇帝娘娘,他見的人太多了。
距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可能還很遠,但心態很平和。
李學武也沒當自己是什麼大人物,無非就是時代的力量,讓他這個搏浪者有幸見到了一些歷史。
付之棟貼著李學武的腿站著,有些膽怯地看著李廣年。
李廣年看了看小孩,有心表達一下善意,卻也是因為不習慣而作罷了。
跟李學武的關係自然不用講,萍水相逢,卻也算是一段緣分。
趁著女人們在看衣服,李學武笑著給付之棟介紹了李廣年,也給李廣年說了自己這個時間才來取衣服的原因。
李廣年送信的時間也不早,倒是沒覺得李學武慢了。
只是他沒想到李學武這十幾天的時間還去了一趟東北。
“鋼城啊~”
李廣年眯著眼睛回憶著,彷彿時間又回到了那個動盪不安、新舊交替,風雲人物輩出的年代。
可能是人上歲數了,也可能是記憶裡的人和事太多了。
李學武的話說完,李廣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大白樓還有嗎?”
“有”
李學武很是肯定地點點頭,解釋道:“現在是鋼鐵公司的機關辦公樓”。
“嗯”
李廣年點點頭,說道:“以前叫昭和制鋼所事務所,也有叫本社事務所的,四四方方挺老大”。
“現在還那樣”
李學武教著付之棟給鐵皮青蛙上勁,嘴裡介紹道:“以前聽說門口還有站崗的,現在沒有了,只在大門口有保衛”。
“確實有,倒拿軍刀,呵呵”
聽李學武說起以前,李廣年也是笑了笑,眼神很飄忽,顯然還在記憶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