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忐忑的心,掏出腰上的鑰匙,小心翼翼地開啟了抽屜上的鎖。
扈正權沒敢一下子拉開,而是趴在辦公桌上,一點一點地將抽屜拉開,當夕陽的暖色光線照進抽屜裡時,扈正權的心裡卻是一點暖意都沒有,整個人都冰冷了下來。
它還在,它還在,它還在!
扈正權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消耗殆盡,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這份檔案的真假還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盜取,因為已經準備離開了,沒必要再犯險,別看那些人說的什麼最後一次。
這就像吸福壽膏的那些煙鬼一樣,永遠沒有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就是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被打死,或者被那些人打死滅口。
扈正權很瞭解自己的處境,那天說出這份檔案的存在也是為了加深那個組織對於自己的依賴,因為自己已經有了退隱之心,自己知道了他們太多的秘密,他們是不會讓自己全身而退的,除非得到幾人可以生活一輩子的積蓄。
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只要把這個東西帶出去,賣掉,那麼這就是那個組織最後的路,但是自己在不在那個組織的撤離名單上,這是個未知數,扈正權不敢賭。
因為扈正權不信任他們,以前是敵人,現在也不是朋友,都是利益關係,沒有了利益,那麼自己就是他們的絆腳石,被踢開就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不能這樣,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家,活著見到涼子,還有自己的孩子,繪里應該是個大姑娘了......
就在扈正權趴在辦公桌上思考和回憶的時候,從車間回來的老韓用手套拍打著自己的手進了屋,見扈正權正趴在辦公桌上,便招呼道:“老扈,怎麼沒去車間呢,我們還找你來著,你可倒好,在辦公室裡睡大覺了?”
扈正權被那個煩人的老韓猛地驚醒,右手快速地將開著的抽屜合上,口中苦笑道:“嗨,肚子突然不舒服,喝了熱水趴了一會兒才好”
老韓見扈正權的手快速關了抽屜也沒在意,這扈工程師平時就是這樣,有些小怪癖。
“是不是吃涼著了?我就說你應該在食堂吃完了再回來,你可倒好,大冷天的打了飯菜回辦公室吃,早冷了個屁的了,那吃那涼玩意兒能不肚子疼嘛”
老韓是個破車嘴,平時在辦公室就屬他話多,嘚啵嘚,嘚啵嘚,挺招人煩,也就是扈正權為了融入實驗樓的氛圍,所以對著話癆的老韓很是客氣,造成了老韓以為他願意跟自己聊天開玩笑呢
老韓每次都是主動找扈正權聊天,表面上看兩人是好同事,好同志,志同道合。
扈正權想著趕緊打發走這塊兒蘑菇,好想辦法處理了抽屜裡那個炸彈。
就在老韓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邊跟扈正權講著自己的養生之道的時候,走廊裡傳來的吵鬧聲。
老韓是個愛湊熱鬧的,快步走到門口兒往樓梯口看去,站了許有十幾秒鐘,便轉回頭對著扈正權說道:“嘿,老扈,你來瞧瞧唉,保衛科封鎖樓道呢!”
“什麼!”扈正權本想著趁著那塊兒蘑菇出去看熱鬧的時候把檔案放進公文包裡帶出去,哪成想這人又回來了,而且帶回了很要命的訊息。
這下可要遭,這檔案現在還搞不明白是誰放進去的呢,扈正權真的不敢再猜測下去了,無非就是兩個方向,一個就是這檔案是假的,是誘餌,是保衛科故意塞進來的,但是這一條被扈正權自己給否了。
那個科長完全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所以也就剩下一條了,那就是“自己人”放進去的,至於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就不知道了,扈正權對於自己人的信任程度幾乎為零,所以更覺得是自己人逼著自己把東西帶出去,只要檔案一丟,全廠都得戒嚴,只有經常拿檔案回家的工程師或者幹部才能帶這東西出去。
“有什麼奇怪的,以前有特殊任務的時候保衛處也在咱們實驗樓站過崗,但是這次不太像是有特殊任務”
就在老韓看著一貫冷靜的扈工程師臉色大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李學武的命令聲。
“現在都有了,每間辦公室門前一人站崗,許進不許出,等待治安股人員進行搜查後再行放行,行動!”
“是!”
扈正權急忙走到門口往外看,只見李學武站在走廊中間,廠護衛隊員正在有序地往這邊跑步前進,每到一個門口便站住一個持槍的護衛。
麻煩了,麻煩了,現在是黃泥掉在褲襠裡,這下子完蛋了,屋裡面有個礙眼的老韓,門外有個隨時要吃人的老虎,藏檔案沒法藏,送檔案沒法送,兩頭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