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食堂。
這個位置很好,你就想吧,投河自盡的那個主任才三年就吃肥了。
劉嵐養活家裡仨孩子,又不用像以前似的刮盤子底兒。
幹部的工資本來就不低,守著這個崗位又清閒又舒坦。
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從服務員走到管理崗位上,再到獨立管理一個部門。
劉嵐的心態也變了,覺得這小食堂也不過如此。
每天三頓飯,早晚做衛生。
見著領導了笑呵呵地打個招呼,見不著領導的時候她就是領導。
小食堂的位置很特殊,正位於主辦公樓和大禮堂的夾角里,另一邊則是大食堂,總有種憋屈感。
這小小的二層樓,哪裡有國際飯店光亮啊。
市中心,接待的都是高階幹部和客人,甚至還有外商。
你就看國際飯店裡的幹部和服務員穿的工作服都比廠裡洋氣。
張松英從這走的時候是股長,她調來小食堂的時候也是股長。
所以,憑什麼呀——
劉嵐是不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的。
但她知道憑什麼三個字。
當然了,你要讓她用自己的工資去託關係送禮,她是捨不得的。
透過某種關係遞話,現在也不管用了。
曾經的傍家老李喜新厭舊,得了舞蹈隊的小狐狸精,徹底冷落了她。
說來也是巧了,她那神出鬼沒的男人突然就找上門來求複合了。
當初還是因為她跟李懷德在招待所裡被對方給抓了現行才離的婚。
結果呢,還得是少小夫妻靠得住啊——!
金戒指,小手錶,裝在盒裡就往主任那跑。
大食堂、小食堂,乃至是招待所和國際飯店,都歸管委辦管。
她要謀差事,可不就得找管委辦的幹部疏通嘛。
找誰?
丁自貴是一把手,找了自然好使,可她跟丁自貴沒交情。
找敖雨華?
人家心氣高,不待見她。
找李學武?
好傢伙,怕對方今年沒有業績,主動上門去是吧!
所以,同樣是老李的人,剛提上來的師弱翁最合適。
小手錶一送上去,劉嵐也說了,不求進步太快,她有自知之明,就去國際飯店當個副總吧。
都說傻子過年看介壁兒,她是瞄準了張松英了。
反正我跟張松英比,張松英去哪我去哪,張松英幹啥我幹啥。
師弱翁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聯絡李主任曾經的秘書金耀輝,要合起夥來坑李學武。
結果呢,把金耀輝坑了。
第一把火沒燒起來,他也是毫不氣餒,起來再點第二把,這第二把火在國際飯店差點沒燒死他。
回頭在劉嵐這,師弱翁又給自己點了一把火。
三把火,火火都燒自己人,真可謂是點火界的高手。
劉嵐這把火,不僅把師弱翁燒的躲在醫院裡不敢出來,也把她自己燒得傾家蕩產,人財兩空。
柴永樹可真是把她坑慘了,少小夫妻坑起人來也挺狠的。
等她出來的時候,崗位沒了,幹部的身份也沒了。
錢要不回來,還得罰款,好在是工人的身份保住了。
李懷德當她是臭狗屎,找師弱翁算賬,人都被髮配去了東北。
劉嵐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逼到一定份上了。
在招待所撞見李懷德帶著狐狸精瀟灑,她這心裡氣不過吵了一架。
也許是心裡委屈,也許是沒了面子,一根捆菜繩,把自己個兒吊在了李懷德的窗外。
那首歌怎麼唱來著?
今夜我又來到你的窗外,窗簾上你的影子多麼可愛……
這一夜過去,老李再也不敢一個人在招待所住了。
要麼打麻將到凌晨,困急眼了睡,要麼叫了舞蹈隊的周苗苗來談工作到天明。
後來還是李懷德安排撫養了劉嵐的三個孩子,這才算是心安。
可是,小食堂風水不好,流年不利的說法算是傳開了。
就連在這吃飯的幹部都心裡疑神疑鬼的,很少說及劉嵐的事。
為啥?怕把鬼招來唄。
但話又說回來了,不做虧心事,還怕鬼叫門?
劉嵐死的時候也不是小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