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是下的大了,甚至都覆蓋了地面。
知道他是要回來的,西院大門敞開著,院裡正點著篝火,幾個身影圍站著正在說話。
見車燈晃進來,便知道是李學武的指揮車,他們笑著讓開了去車庫的路。
李學武在車庫門口停好了車,又繞過車身抱了李姝下車。
小孩子見著雪好奇,掙扎著要下地自己走。
大姥見著她早就迎了過來,蹲下身子稀罕了一陣,這才拉著她的小手往院裡走。
這小丫頭笨笨查查的,走路只覺得有雪好玩,嘴裡嘻嘻地笑著。
“姥~”
她喜歡一個字一個字地叫人,這會兒抬頭看看牽著她手的太姥爺,嘴裡可甜了。
大姥稀罕的跟什麼似的,她要往哪走,便哄著她往哪走,嘴裡的笑容也沒斷了。
有小子過來主動接了他的鑰匙,把車開去了暖棚車庫。
李學武則是掏出紙包,給迎上來打招呼的棒梗等幾個孩子分了分。
都是左近院裡的鄰居,可能是看見西院大門開著,院裡點著篝火,便都進來聊天說話了。
這個年月對於春節的過法還沒有後世那般豐富。
有廣播,但沒有電視節目,更沒有春節聯歡晚會。
因為不讓過春節,這放炮也是偷偷摸摸的。
關門點燈的,多是聚在家裡玩玩牌,或者一家人聚在一處嘮嘮嗑。
有腿勤快的,便要出來溜達溜達。
有老講兒,大年三十財神爺送吉祥,誰碰見了今年合該誰發財。
還有一說兒,那就是隨著財神爺出動的還有閻王爺,碰見了那自然是認倒黴,說不定要嗝屁。
當然了,這些說法可能來源於某個傳說,或者以前的某些規定。
必然正月裡不能剪頭髮,死舅舅這一項,完全是無稽之談。
這是當年滿人進關,搞的剃頭政策,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兒。
李學武也是大晚上的回家來,他不怕遇見財神爺,更不怕遇見閻王爺。
真叫他遇見閻王爺,還得收點稅呢!
為啥?
去年和前年給老閻搞了那麼多指標,是不是得給點回扣啥的。
腰裡頂著槍桿子,閻王爺見著也得交了人頭稅再過街。
棒梗得了最大的一份,雖然知道是給家裡的,還是樂不得地呼喊著跑回了院子裡。
他的呼聲引來了更多夜遊的孩子們,紛紛跑到李學武面前說著吉祥話,伸手接著大禮包。
大人們沒事出來遛,小孩子在今天更是得了允許,可以在家門口成群結隊地提著罐頭燈籠轉一轉。
他們倒不是想要撞一撞財神爺,而是喜歡這種一群小夥伴跑著玩的驚險刺激。
西院裡有火光亮著,自然就以這邊為圓點,跑來跑去的。
只是沒想到,出來玩還有東西可以領。
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讓聚攏在篝火邊上的大人們也露出了笑容。
等孩子們散去,有家大人在的,是要跟李學武熱情地招呼一聲。
真要是捨得下臉說兩句吉祥話,李學武手裡剩下的乾果包便也玩笑似的扔過去一包。
甭管對方是不是在意或者想要,他都只當是玩笑了。
這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樂趣,一個個的都藉著玩笑,給李學武說著吉祥話,從他手裡領了一包走。
最後幾包都扔給了小子們,他也是拍了拍手,示意啥都沒有了。
掏出煙盒,給在場的爺們分了香菸。
倒是不用他幫忙點,因為腳邊就是篝火,只要從火堆裡捏出個小枝條,便能點了一圈的煙。
一年了,大傢伙難得卸下身上的責任,輕鬆地站在一起說說閒話,開幾句玩笑。
這裡都沒有外人,前後左右的鄰居們,無論是沈國棟或者是小子們,住的時間久了,也都熟悉了。
他們所聊的內容沒有固定的,說到哪就是哪兒。
比如李學武回來了,帶著孩子,就要問問他家裡如何,媳婦啥時候生,明天是不是還要上班等等。
看似都是廢話,實則就是人際關係最平常的交流。
不然說啥?
難道問他軋鋼廠未來一年內的發展思路,或者是保衛組的近期工作動態?
篝火紅彤彤地映照在一群人的臉上,由著沈國棟點了剛剛出來的李學才的名,講起了上午發生的事。
姬毓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