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城市青年,如果把工作丟了,意味著什麼?
如果家庭富裕,有錢養閒人,那他們還不至於活的太痛苦。
乾點啥不吃飯啊,最不濟還能當搬運工去呢。
是,確實是這樣,但沒有一家單位會招收他們做正式工。
因為他們的檔案從紅星廠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帶了汙點。
如果社會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市場沒有自由化,那他們就只能幹擎著,做一個人人都瞧不起的廢物。
結婚?
找啥樣的?
你是工人的時候找個女工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找農村的姑娘可以手扒拉挑,甚至相中哪個娶哪個。
但是現在完蛋了,沒有工作的城市戶口不香啊,跟你等於喝西北風。
再退一萬步想,真要是家庭條件優秀的,兩個人能熱血上頭?
就在有這個心思的時候,他們老子娘也能給他們澆一瓢冷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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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處長!李處長!”
李學武帶著彭曉力剛剛下樓,便被站在門口的一群人給圍住了。
這些人有的是廠裡的工人,從穿著上就能看得出來。
而有的則是外面的群眾,看著歲數都不小了。
“李處長啊,我兒子有錯啊,可您也別這麼處理啊——”
“李處長,給個機會吧,都是廠裡的孩子——”
……
李學武就站在門口聽他們吵,嚴肅著表情一言不發。
彭曉力早就叫了值班室的人,值班室那邊打了電話,一樓保衛科的人呼啦啦跑出來十幾個人。
保衛科副科長王一民冷汗都下來了,他怎麼沒發現有人堵在門口。
“值班室是幹什麼吃的!”
他罵了一句值班員,帶著人從李學武身後過來,尷尬著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實在是人丟大了。
彭曉力可不管他現在的心情,皺著眉頭提醒道:“領導是要去見外商的,時間耽誤不得。”
“是是是——”
王一民嘴裡應著,給身邊的治安員擺擺手,從李學武身邊小心擠出去,推開前面站著的那些人。
來反應問題的這些工人見有人出來,可算是激動了。
王一民哪裡敢讓他們在自家單位門口鬧事,冷著臉罵了幾嗓子。
這些人也是著急家裡兒子被開除,情緒上很是著急。
見保衛科的人出來,將他們與李學武隔離開,更有膽子往前衝了。
要說李學武一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們往前擠,可不敢撞李學武。
誰都知道李學武的兇狠,硬頂著腦袋不要往前撞只會把事情鬧大。
所以都還有個剋制和約束,只是喊著,吵著要同情。
現在有保衛科的人攔在前面,他們有了距離上的保證,這算是把所有的激動都用了出來。
李學武皺著眉頭,並沒有往保衛科推出來的通道走,就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鬧。
興許是吵鬧了有五分鐘,或者是十分鐘,沒人仔細看手錶。
只有彭曉力站在後面乾著急,他可不是在嚇唬王一民。
今天李學武要主持與日商三禾株式會社的業務會談,期間還會介紹考察團的主要工作人員給對方認識。
這種業務在時間上是有很嚴肅的工作要求,尤其是對外,會給外商很不好的印象,甚至影響合作。
可彭曉力再著急,也不能提醒李學武,眼前這件事也很急。
李學武做事,很少會留下手尾,更不會讓人指桑罵槐說三道四。
所以,他站在那,聽著這些人吵鬧,就看著他們鬧。
鬧著鬧著這些人激動的情緒慢慢地消散了,穩定了,也不再吵了。
從始至終,李學武沒有喊,也沒有罵,更沒有解釋和勸告。
只等這些人不說話了,他這才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直面站在最前面的這些人,開口說道:“我只問你們三個問題。”
“第一,保衛處下發的通知,車間有沒有傳達到位。”
“第二,相關的通知和警告你們有沒有收到。”
“第三,有組織有目的地參與打架鬥毆,應不應該處理。”
李學武站在那緩緩地點頭問道:“誰告訴我這三個問題,你們自己想不清楚的,現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