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聯絡,可也得見著人才行啊,曾經的好兄弟都在船上呢。
就算休班了,那些癟犢子也都是從津門港上岸,然後直接回京了。
該說不說,這兩年他在京城的名聲愈加響亮了起來,尤其是在圈子裡,他更是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以前招人不得求爺爺告奶奶的騙一個是一個,現在不用了。
他甚至都不敢回家,得躲出來。
因為跟著他出去的那些人,就是上船當了船員的兄弟們都賺到了錢。
船員啊,這年月沒有關係,沒有文化,沒有出身能讓你上船?
但從東風船務這邊走就可以,只要在鋼城完成了一定的培訓,就都上了貨船,擔任貨運船員。
其實船員的工作沒有想象中的時髦,更沒有家人期待的那麼美好。
只看他們賺的錢越多,越能體現出他們的辛苦和不容易。
這年月,那些人,能拿到七八十塊錢的工資,你想想得怎麼被使喚。
不過船上千日苦,回家就裝嗶。
科長掙多少,他們就掙多少,除去花銷,哪次回來探親不得拿個幾百塊錢,妥妥的逆襲人生了。
只要是跟著周常利出去的,只要是好好工作,認真賺錢的,家裡就沒有一個不上趕著給介紹物件的。
一年能掙八百多塊錢啊,這個時候城裡正是人多的時候,找不著工作的小姑娘就趕緊找個好婆家吧。
你想吧,周常利都從哪招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衚衕裡的孩子。
家裡人口多,父母掙的少,吃了上頓餓下頓,不然能主動出去嘛。
現在好了,一個個牛嗶閃電地回了家,以前不敢正眼看的好姑娘,現在手扒拉挑。
牛嗶點的,在船上當了三副或者水手長的,甚至敢跟媒婆說換一批。
你想吧,那些船員們都過的如此滋潤,周常利得多受歡迎。
當然了,他的工資可沒有那些搏命的船員多,正常三四十塊左右。
只不過平日裡跟著賺外快,再加上出差的補貼,緊著忙乎,到手裡能有個六七十左右,吃喝倒是不愁。
別看他掙的不多,上趕著巴結他的人可不老少。
有回來休假的船員,感恩是一方面,周常利可是管著人事的。
也有聽著好兒的,想要安排自己兒子或者親戚上船的。
更有媒婆緊盯著他們家,一等聽說他回來了,必然要介紹姑娘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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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
周常利撤了大棉襖蓋在了臉上,滿心的鬱悶和無奈。
趙老四卻是嘿嘿笑著說道:“我瞅著王丫挺好的,她可真喜歡你。”
“滾特麼犢子——”
周常利悶聲說道:“她那麼好,你怎麼不娶了她呢?”
“嗨!我哪有那個福分啊!”
趙老四“給給”地笑著,道:“我沒有你長的好,更沒有掙的多,她咋可能相中我呢——”
“別嘰霸拿我打趣了!”
周常利掀開大衣,眯著眼睛說道:“王丫有仨弟弟,她要是跟了我,我特麼就頂算白撿仨兒子!”
“你怎麼不說就有仨小舅子了呢?”趙老四故意逗他道:“這要是出去了,人家誰敢招惹你?”
“我特麼出來混是靠小舅子撐腰的啊?”周常利扭過頭說道:“讓她給我滾犢子,我不缺爹養活。”
“哈哈哈——”
趙老四哪有好心眼子,就知道他鬱悶呢,故意在這逗他呢。
王丫是衚衕里長得最標緻的姑娘了,能洗能涮,幹活做飯,家務是一把好手,誰娶家裡去就等著當爺吧。
可惜了,她命不好。
她爹說了,她值三份彩禮。
也就是說,她三個弟弟的婚事都指望著她的婚事來解決呢。
別說這年月沒有彩禮,小兩口自由戀愛,有工作身份的那種,父母老人怎麼都不會強加干涉,有組織呢。
但是,這種沒正經工作的,衚衕裡的平頭老百姓,可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你想自由戀愛啊,先自由了再說吧。
周常利不是沒撩撥過王丫,可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王丫比他大三歲,他今年十九歲,你說王丫多大了?
22歲的老姑娘了,衚衕裡誰敢招惹,沾上就是一輩子啊。